他凝视沈沅,眸光冰寒,心中权衡着利害得失。
言及至此,双方已是明牌,沈沅不再顾虑,沉吟道:“我只求一个武秀才的身份,此事对大人而言,只是举手之劳。”
“然我若出事,定会有人将薛蟠之案的真相捅到神京,想必知府大人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而节外生枝吧?”
沈沅知贾雨村除了自私薄信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多疑,听他所言,必有顾忌。
当然,若贾雨村认为他此言有诈,决心杀他,他也有信心挟持贾雨村,逃出府衙。
只是如此一来,武举之路势必受阻。
贾雨村思忖良久,觉得没必要冒险走绝,终是做了妥协。
自己大功已得,不久定可更进一步,何必与一个秀才鱼死网破,不值当。
他敛去思绪,换上笑容,和声道:“小兄弟多虑了,你送本官如此大功,本官自是心生感激,况且本官向来言出必践,武秀才之事,只需三日,本官定为你办妥。”
沈沅闻言,语气也平和了些,“如此,学生多谢大人。”
郭泰见二人关系和缓,也松了口气,凭心而论,他并不想与沈沅为敌。
但他不知,沈沅与贾雨村二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威胁,此时心中都在酝酿着新一轮的盘算。
“没其他事,学生就先告辞了。”
“好,本官还有公务处理,就不送了。”
沈沅便出了府衙,离开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郭泰与那门子一眼。
离开府衙,沈沅找了个客栈住下。
他之前从敖德彪的卧房暗箱中,拿走了这贼首的家当,足有银票数万两,为了不被官府所疑,他还留了些。
此时,沈沅也算个身家不菲的富豪。
......
官府剿除匪寇的告示,连夜贴遍了应天府城的大街小巷。
翌日大早,这则消息就已传遍全城,百姓无不欢欣鼓舞,持续数年的匪患终于结束了。
薛宅,宝钗坐于院中凉亭的石桌边,单手托腮,神情滞然。
亭外阴沉的天空,恰如她灰暗的未来,没有色彩。
这时,丫鬟莺儿跑了过来,声音似婉转啼鸣。
“姑娘,外面都在说,昨夜官府派兵把城外的山贼都给剿啦!应天府周边,以后再也没有山贼作乱啦。”
宝钗闻言,原本沉寂的心泛起波澜,那少年的身影在脑中再次浮现。
经过一夜的休息,少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现在回想,如果没有那少年,她的命运也许会更加悲惨,至少他把她救了出来。
即便她再明白其中道理,但心里却仍有意难平,那人救她,为何又要玷污了她的清白!
“姑娘......”
莺儿见宝钗怔神儿,轻唤了声。
不知为何,她家姑娘自打昨日回府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饭也少吃。
宝钗回神,轻声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再待会儿。”
莺儿不明所以,也没再多说,离开了凉亭。
没过多久,却又折返。
“姑娘,不知是谁打发了个小孩送来一封信,说是给姑娘的。”
莺儿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封,随后将之递上。
宝钗接过,打量了下,见其上写着‘薛姑娘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