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到了五月，但墨黑絮白相互裹挟的天空之下，北地的风依然不失劲头，不失冷意。

将屋宇吹得微微支吾作响。

“晋王称帝，这消息也该传至朕的上京了，距你说的四月二十五日已过八日，为何还不来？”

黑甲面眼神沉冷，没有一点紧张的感觉，将指尖的白绸在杯沿上划着。

冷冷一句，“勿急，想来是要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黑甲面耳廓一颤，大殿外进来了人。

“启禀陛下！晋王果真在二十五日登基称帝，今已建国为唐！”

阿保机听闻，大喜过望，疾步走到黑甲面面前。

“果真料事如神！”

黑甲面依然沉稳不变，站起身来行礼，“陛下，南北面建设一事，可有着落？”

阿保机却是有些疑惑，这人，或者这个存在似乎也太急了，这不求名声钱财与官职，却像个汉人谋士一般，一来就先叫陛下，又提出了个南北分面的管制体系，带来了诸多大唐技术，动机完全不明。

却又对两边都没有一点是在的忠义之心，在唐帝那边随意叛逃，在这边连姓名也不肯透露半个字。

“黑面，可否告知朕你的姓名，这样称呼实在不方便。”

“无妨，你叫我黑甲面、黑面都可，本人无名无姓。”

黑甲面显然是打算对自己名字闭口不谈。

不论是这神秘之人的出言不逊，还是他提出官制中的分权，都触动了这个本就是野性国家的二把手。

一旁的契丹宰相用着沉闷的粗嗓冷嘲到，“你这来路不明的汉人，倒是和我们契丹大王谈得如此上心。”不过他并不敢做什么其它的事，这神仙的威力，他当日也见过。

武力，是秩序之外，做事最简洁便利的通行证。

阿保机出手安抚，朝那宰相摇了摇头。

“朕已命人勘探过阁下写的官制文书，其中内容确实详细，可大多是唐制，虽有大量汉人来我契丹不假，但我契丹田地实属不多，扩大已有汉制，也没有可操控的地步啊。”

黑甲面清清喉咙，开口用一副流利的契丹语回应，又递出一份书，“我可助陛下取燕云十六州。而这官制，我也以契丹文写了一份，可使契丹便利行事。”

此一言，再接过翻书，使得面前两人皆大为震撼。

不仅对这人会说契丹语言文字感到意外，还对那狮子大开口的内容感到震惊，契丹文字就算是本国人，精通之人也是少之又少，只有贵族才能有学习机会，更何况一眼看去，他给的文书中毫无错漏。

而那燕云十六州，若是拿到手中，中原便无险可守，以此为起点，南下取地难度可谓是大降特降，这样的考虑放到唐之前乃至是唐时期，对于北方任意一个政权来说，都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样的条件诱惑，是在是太大了，大到连阿保机这个细致稳妥的帝王，对比祖上契丹一次次的折辱，心中都点起来了一丝一统天下的欲火。

阿保机紧紧盯着那黑甲面下的眼睛，“朕凭什么信你？”

“凭我助你灭东边渤海国开始！”

两人再是大惊。

唐玄宗时期册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并加授忽汗州都督，始以“渤海”为号，后来，唐朝诏令将渤海升格为国。

渤海国完全仿照唐朝建立政治、经济制度，全盛时辖境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其文化深受唐朝文化影响。

耶律阿保机率契丹灭了周围大大小小部族后，如今就是南方中原国与东边渤海国两个强大政权，阻碍着契丹进一步发展，而他也考虑着如何突破这个死局，才屡屡南下寻求机会，但显然，中原王朝不是好惹的。

渤海国的领土涵盖直到东部海滨的整个东北地区，与契丹国有数百里的边境线，且与契丹几百年来一直有爆发过激烈冲突。

渤海国，是个畜牧与农耕并重的国家，南部地区拥有大量的定居农业人口，土地肥沃且由于农业人口当中有相当高比例的汉民，因此农业生产水平比较高，非常富裕，粮食的产量非常可观。

有了渤海国地区，就可确保充足的粮食供应。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渤海国是完全仿照唐朝制度建立的中央集权国家，甚至可以说是个缩小版的大唐，相对刚刚走出部落时代的契丹来说，提供了完善的、治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国家的制度和经验。

征服之后，甚至都不需要花费力气，去治理，改体系，扶植一个附庸政权就够了。

若是征服了渤海国，对契丹来说，可助契丹实力大涨，还能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取两个重要地区，却被这黑甲面轻描淡写地说得像探囊取物一般，阿保机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好！待渤海国与燕云收入囊中，朕即刻实施南北面国制，朕马上命人去做改制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