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为什么整日愁眉苦脸的啊?”
李存勖躺在床上,脸面深陷着,往日的光彩完全消逝,面对刘玉娘的询问,他也不回答。
最近的时间里,弃他而去的人太多了,师傅弃他,三位大将折损,而刚刚,晋阳来报,张承业隐瞒病情多日,最近,也病死了。
李存勖的脊梁骨,此时被抽去了大半。
“大王,父王还有一箭仇恨没有报,您可不能这样消沉下去啊。”
“可是,可是,已经没有人陪着本王了。”
刘玉娘贴到了李存勖身上,“大王,他们都弃你而去,可我不一样,臣妾能陪您到天荒地老,不离不弃!跟着您一起,完成先王的遗愿!”
李存勖心中的坚冰,才算化了一点,“你当真不会弃我而去?”
“臣妾不会说谎话。”刘玉娘点点头。
李存勖听了,将刘玉娘死死抱在怀中,他此刻,要的不是一个有效的承诺,而是有能做出承诺的人,来安抚心中的伤痕,而刘玉娘的承诺恰到好处,听上去也能实现,完美地填补了李存勖心中的坑洞。
“大王~,那称帝建国一事?”
“本王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你一直陪着我就行……”
刘玉娘嘴角一扬。
……
那天,徐宇昏迷了整整一日,郭崇韬火急火燎四处打听,才知道在赵弘殷帐里,原因是有手下闹事,徐宇与人对打受伤,就急忙跑来一起照顾,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又给徐宇臭骂一顿。
杜雪知道自己给赵弘殷添了乱,勤勤恳恳帮着做事,一声不吭,又帮徐宇打理好,给帐里的三个人送水做饭做菜,无微不至,十分体贴。
赵弘殷,斩杀六个手下士兵,威望大振,杜雪出帐去买补物回来,他们都秋毫无犯,甚至帮着暗中保护。
伤经动骨一百天,一百天可能夸张,但徐宇这确实算是短期内彻底和战场告别了。
看着杜雪被赵弘殷催来,满脸愧疚地服侍自己,又想起了晋阳的水棠姐,竟然对那个萍水相逢的姐姐,多了几分怀念。
然而把水棠留在晋阳安安稳稳寻个生计过日子,理性来说,比带着前线打仗,会过得更好。
赵弘殷还经常以有女人这个理由来徐宇面前开玩笑炫耀,已经丝毫不把徐宇看作女人,仿佛忘记了当日在晋阳让自己情窦初开的少女,而是真正的兄弟看待了。
对于男人,有一个好兄弟,丝毫不亚于有一个好老婆,甚至,兄弟才是更加可以知根知底的对象,显然,赵弘殷就是这样看待徐宇的,他已经不把爱情寄托在了徐宇身上,而是另一种感情。
而冯道听说徐宇受伤,也赶来看望,
徐宇没了战事,也不能随意行动,郭崇韬真是惧怕了徐宇这“调皮捣蛋”四处乱跑的性格,就把她重新摁去冯道那里。
二次见面,徐宇冯道两人多少有些尴尬,徐宇已经变了很多,她长高了很多,面容硬朗了很多,也杀了人,手上早已不再干净,冯道看着她时的目光,总有一种说不透的感觉,有惧怕,有陌生,不过大多更是怜悯。
这丫头,听说一路战绩连连,也许有被神仙护体,才能杀得了别人的吧。
虽然冯道不信神仙那一套,但是,这个悲惨的乱世,你不去杀人,就只会被杀,有神仙保护好过没有,她既然有能力自保,就是非常令人庆幸和羡慕的一点了。
可惜两人之间,依然若隐若现有着武人与文人那种天生的隔阂。
读书的日子总是乏味的,徐宇的脑子并不聪明,只会背,绕不过那些政治深层里的弯弯绕绕,冯道还是尽心为她讲解,不过,冯道的教育,也让她知道打仗杀人只是国家建立的第一步。
时间过得很快,大军重新回到黄河边上的魏州,准备全心全意对付梁国,回到了这个地方,就又传起晋王准备称帝的消息起来了。
徐宇伤势恢复很快,躺在魏州城里冯道找了住的简单草屋外边,闭着眼睛晒太阳,树沙花香,鸟鸣云阴,常常堆在血堆里的徐宇,现在似乎也少了很多戾气,阳光轻柔不刺眼,柔风似轻轻拂面,甚是惬意。
不得不说,还是冯道的生活环境悠然自得,跟着郭崇韬住,还是不可避免有一些压迫感,虽然徐宇不在乎那些来来往往的将领,但依然有一股压抑的氛围。
冯道在旁边喝着淡茶。
徐宇睁开眼睛,回想着冯道刚刚教的唐朝制度。
“冯老师,那均田制以民为本,田地归国有,按人丁来分配的方式也很科学,额,合理,百姓耕种到了一定时间甚至能获得田地的所有权,还保证了国家有充足的税可收,为什么大唐又会崩溃呢?”
冯道深深看了眼徐宇,不做声,回屋里掏出几张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