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剩下的那条河鲫,是给村长二舅爷准备的,现在却被王寡妇截了胡。
无奈。
易天成只能端了一碗鱼汤,他跟奶奶说了声,这边趁着夜色来到赵开山家。
院门没关,等他进了院,坐在葡萄架下的赵开山,吐了口烟,道:“是成子吧?”
“是我。”
易天成端着鱼汤上前,只见二舅爷赵开山,就坐在一个马扎上,手里拿着烟袋:“坐吧。”
屋里,二舅奶的声音响起,跟着一个圆脸的胖女人走出,易天成忙打招呼,跟着把鱼汤递过去:“抓了鱼,熬了些汤给您和二舅爷拿来尝尝鲜。”
“本事啊!”
二舅奶是南方人,二舅爷解放前逃去了南边,在本地娶了这个媳妇,后来跟着他又回到了老家。
接过了鱼汤,二舅奶嘴上说好,可月色下易天成却看得见,她眉头皱了皱。
显然这清汤寡水的,这二舅奶没瞧得上,嘴里嘀咕着:“这河鲫啊,要是我们家的做法,可和你这不一样。”
“二舅奶,下次,我拿鱼来您做,我也跟着学学。”
二舅奶笑着点头:“成子这孩子,就是和别的年轻人不一样,嗯,没问题,到时候二舅奶给你露一手。”
吧嗒了一口烟,二舅爷赵开山将烟袋在地上敲了下:“去屋里吧,我跟成子待会。”
二舅奶和易天成笑了说了声,进屋,葡萄架下,只剩下他们两人,易天成笑了笑。
“成子啊……你也听到了……咱们村现在可落后了啊!”
易天成不知二舅爷赵开山是什么意思,只能点了点头,听其下文。
“现在村里有些人呢,总是对眼下的号召不能领会,说白了,就是他们思想的问题,文化低啊!”
赵开山解放前曾念过两年私塾,在村里是唯一断文识字的,所以从南边回来,就做了村里的会计,后来顺理成章成了村长。
“眼下村东便修水渠,那是为了咱们明年能高产,可今年,咱们交的粮食啊,还不够,远远不够啊!”
易天成本来是想走走关系,少交一些,他留了一点私心,因为明年要比今年还要苦,还要难。
三年自然灾害,日子会更难过。
可听这位二舅爷的话,那是要多交公粮,易天成想了想:“二舅爷,我听说有的地方,现在吃粮都成问题,有的都饿死人了,这眼看就冬天,咱们要是把粮食都交了,要是没粮,咱们怎么办?”
“公社的大食堂,还能饿着你啊?”
二舅爷赵开山摇了摇头,道:“成子,你年轻,可别跟他们一样,没有远见啊!”
“我……我就是怕出现别的地方那种情况。”
“不会!怎么可能!”
二舅爷拍着胸脯,道:“咱们国家美帝都能被打败,什么困难能难得住我们,要相信人民的力量!”
“是是!”
易天成再说,那就可能被这位二舅爷,直接划到“思想落后”的那群人里面去。
见走后门无望,易天成只能闲聊几句,这二舅爷像是打了鸡血,五十来岁,似乎他的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