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眼一闭，在心中疯狂撕吼：“喜！告诉他们，有老虎来了！叫醒他们！！先去找那个何金龙！”

喜听到了。

“我明白了。”

李重钰不知道喜做了什么，但他听到了帐篷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醒了。

“回来。”

喜缠上他的手臂，一寸寸往上，最后附在了面具上。

“这样就不用刻意遮着了。”

李重钰看那老虎一动不动，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很快，他听到了猎枪上膛的声音。李重钰知道何金龙准备好了，正在寻找目标。于是他一咬牙翻滚到帐篷前，大喊一声：“全部亮灯！都给我出来！”

伴随着老虎的嘶吼，灯亮了。

帐篷内，何金龙瞄着它的眼睛射了过去，那老虎立刻就疼的停下了冲刺，在原地吼叫起来。

人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何金龙提着抢从帐篷里走出来，声音嘶哑：“有什么工具都拿出来，它瞎了一只眼，我们拼一下，不然真要饿死了！”

末了，他瞥了一眼阮清。

顿时几人一起冲了上去，拿着匕首就朝那老虎身上扎。

前面有了经验，这次他们都没受什么伤就杀死了这头老虎。众人麻木的神情带上了一丝期许——连野兽都能杀死，找路还算什么问题？只是时间罢了。

李重钰跟着何金龙，在几人奋力杀虎的时候坐在一旁，两个人都各有心思。

“小伙子，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

李重钰看了他一眼，慢慢远离了他——他不喜欢何金龙身上那股味道——阴谋的味道。

“我病弱，不会打打杀杀这种招数。”

何金龙吸了口烟，呵呵笑了起来。

“你昨晚，是什么时候换的面具？”

李重钰差点忘了，喜还在面具上。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也学着何金龙的模样呵呵笑了起来。

“你不是觉得白色吓人吗？我等你们睡了就回去换了。现在，还吓人吗？”

天还没亮，何金龙看不见他那黑色面具上是不是有什么表情，被他那阴森的声音吓了一跳。

“行了，你回去睡吧，后半夜我来守。那肉也不会少了你的份。”

李重钰起身离开了。末了，他听见何金龙意味不明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搞这么神秘可不行啊，年轻人……”

进了帐篷，李重钰没开灯，他摘下面具，喜便顺着他的手臂又爬回了他的脸上。

“哈哈哈，你们知道我之前看到了什么吗？超有意思的！”

“我看见了一个超级像母亲的人！不过嘛，他是个男的。”

李重钰皱了皱眉，躺在垫子上，听着它们一人一句。

“母亲？我想母亲了……”

“啊！母亲肯定是被人扒了皮了，还是一个男人！一定很疼……”

“够了！你乱说什么呢！？母亲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一个幻境里的人扒了皮。”

“嘻嘻嘻，你真笨，我可没说是长得像，哈哈哈！”

“啊！是我说错了……都怪我……”

“行了行了！那你说说，是哪里像？”

“气质啊，气质。超级像的！而且他眼睛特别灵，刚刚我差点就被发现了！所以我说很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李重钰被它们吵的耳朵疼，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们有自己的名字吗？”

一阵沉默。

李重钰叹了口气：“总不能就喜怒哀惧的喊你们，真别扭。好歹有个姓吧……”

“那就冠你的姓。反正你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你。”

李重钰心里觉得其实并不是，但只能认了。毕竟他也实在找不到理由反驳。

这个话题结束后，脑海里又开始传来闲聊的声音。

李重钰很无奈，哪怕是幻境，守了半夜他也很困了。

“你们不需要休息吗？”

它们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向他解释：

“我们只是你的意识而已，实体就是你的触手，除了受伤需要沉睡，是没有困意这种东西的。”

“可我好困了。你们能不能安静？”

“好吧……毕竟你还是人类体。”

终于安静了。

李重钰闭上眼，有些感慨：他似乎越来越平静了。连带着那些情绪，也没那么疯狂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说是似乎，因为李重钰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说他的听力和视力。

最重要的是，他那宅男一般的生活，过着这段时间居然完全感觉不到累。

他有的只是精神疲劳。

或许照它们的话讲。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人类体了，或许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那样的他，还是李重钰吗？

现在的李重钰，也只是非人类体的人类面具罢了。

现实中，李重钰所在的病房内，原本只有他一人的房间多出了另一张床。

床头，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露出痴迷的笑。

“太棒了……李重钰，你是最完美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