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子闻声转过头来,看到是加合锦,愣了一下问道:“公主也会玩‘文马戏’?”合锦道:“凑个热闹罢了,给大家助助兴。”
众人见了合锦出场,自然声声叫好,那最先出场表演的女孩明眸一转,对合锦说道:“你虽然是公主,玩游戏时可没有那些身份高低,输了便是输了,赢了便是赢了,大家都要公平。”这话既是说给合锦,也是说给周围人听的,免得他们一会儿偏向,拜高踩低。合锦笑道:“这是自然,在场诸位都要做好见证,千万不要以旁的原因破坏了游戏公平。”
见她做出这样的保证,那女孩放下心,想她大概只是图个热闹,便给她让出场地。合锦将那枚袋马在手中抛了两下,一种熟悉之感顿时涌上心头,她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站在庭院里那几颗樱桃树下,站在那群熟悉的人面前,父亲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她们玩闹,母亲在屋内烹茶。她将袋马用足高高甩起,做“纵”态,这是“文马戏”的传统开场,自己也是从这一招开始学起的。那袋马被甩得高飞,又直直稳稳地落下来,从这一个动作便可看出,合锦并非外行,众人方知有惊喜上演,立刻兴致勃勃为她喝彩起来。
合锦轻声诵道:“穆王驾八骏,西赴王母池。何人执辔揽?造父天子御。”将那袋马用足尖几番踢踏,顶在头上,手臂摆如波澜,袋马从头上滚落,由左臂直到右手,到了手心又被高高抛起,转以左肘相击。抛落之间袋马都在腰部以上,更没用足相碰,耳中听到那两位女子之一不解地问道:“这抛来抛去算什么?她怎么不用足?”
合锦并不解释,突一卸力使袋马下落,用足跟磕起,使其陡入半空,而后转身踢踏,袋马竟不似马,反而如鸟儿一般处处翻飞。这时终于有人看透,叫道:“这是在以状摩马!前面那个是神驹‘绝地’——足不践土;现在这个是‘翻羽’——形若飞禽!”一语点醒梦中人,看着合锦利落的动作,众人连声叫好,并且随着她的姿态猜起马名来。
“野行万里,除了‘奔宵’再无如此快的神速,纵有千里马亦无可相比。”
“穆天子曾与西王母为誓:‘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却最终未能践行。此马名为‘越影’,虽言‘逐日而行’,也终不复西了。”
“竟能想出这等妙法,将袋马倒踢,马鬃被风吹散,以拟‘腾雾’乘云而奔之状。”
……
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已经不是在说“文马戏”,而是在谈论神驹,合锦便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更胜一筹了。她将袋马蓦然一抛,接在手中,有人问道:“这才七骏,最后一匹马跑哪里去了?”众人笑了起来,合锦道:“神骏‘超光’,一日十影,再给我四枚袋马,我踢给大家看!”众人轰然叫好,合锦将五枚袋马连番抛起,分别用手足接住,不等停歇便再次抛起,直至五枚袋马飞舞空中,不见纠缠也不见掉落,马鬃飞舞,让人眼花缭乱,看上去好似十百袋马飞舞一般。众人叹道:“如此用心,当真是绝技了!”
合锦将袋马一一收起,在叫好声中转身看向那两位女子,笑道:“是否是我赢了?”那女子只得叹道:“其实论技巧你未必赢得过我们,但新意更胜一筹,我等只好甘拜下风了。”
合锦大胜而归,心中得意万分,但她言行向来比较收敛,面上保持着恭谦有礼的笑容,只道了句“承让”。随后挑眉看向四周的人,发现不知从何时起,看客多了许多,就连芳佩都不玩风筝,过来看戏了。合锦清了清嗓子问道:“既然是我赢了,方才谁撂下了信物?可否履行承诺了?”那些曾参与彩头的人纷纷拾起地上的信物说道:“公主要物还是要事?尽管吩咐吧!”
合锦看了这二三十个京城俊才,笑得眯了眼:“请各位跟我来,我不要钱物,只要一件事。”合锦没立即说是什么事,那些人也觉神秘有趣,便跟着走了,还有人旁观了全过程却没参与彩头,现在十分好奇,也跟着走过来,合锦回头看时,只见乌泱泱一堆人,吓了她一跳,哭笑不得地问道:“怎么这么多人?无关的人都回去吧!当然,若是你们执意留下,我也不勉强。”
竟无一人肯就此回去,众人问道:“公主殿下到底要何事?”合锦道:“法不传六耳,我要逐一对你们讲,你们一个一个跟我过来,剩下的人在此处等着。”反正也是无事,众人便留在原处,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琢磨起踢袋马的技巧来,那打头阵的跟着合锦走了过去,笑嘻嘻问道:“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对我说罢!”
合锦先打量了一下他,觉得相貌还好,问了家中官职,父亲是一三品大员,倒是甚合心意,又问道:“家中可有娶妻?”那人愣了一下,不知公主问这话是做什么,讷讷答道:“不曾。”
合锦听了,十分欣慰:“我识得一位大家闺秀,想为她做个媒,觉得公子甚合心意,不知公子可有意向?”那人如同目见天上掉馅饼一般惊喜,问道:“公主所说的是谁家的姑娘?”合锦不说身份,而是将文珠好生夸了一通,从才到貌无不出类拔萃,说得那人雀跃不已,三番询问,合锦终于说了文珠姓名。那公子起初并不知道“文珠”何许人也,正纳闷着,便听合锦说是自己的堂妹,顿时如冷水泼头一般,铁青了脸惊道:“啊呀!使不得啊!”
合锦面色一肃,道:“如何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