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空,彷佛整个扬州城都沉浸在一片无尽的沉闷之中。
曾经繁华的街道变得冷清了,偶有几个行人也是行色匆匆。
一阵寒风吹来,街道两旁屋顶上的枯叶簌簌地飘落了下来,纷纷落在店门紧闭的商铺前。
穿着便衣的林如海神情有些恍惚地走来了。
一家盐号门前,依然高悬着“停业”的告示。
林如海在那告示前站下,眼睛发直。
“老爷,知府大人来了。”身后的随从低声禀道。
林如海回过神来,望去。
扬州知府一脸大汗疾步奔了过来。
望着他这副样子知道不是喜事,林如海便盯着他。
扬州知府喘着气:“出大事了,粮商也罢市了!”
林如海听了,微微颤了一下。
扬州知府:“一晃快十天了,再这么闹下去,不等御史弹劾,扬州城的老百姓都能把咱们活撕了......”
说着,向两厢望了望,压低声音,“我就想不明白了,朝廷为何要让步,为何不处置两淮盐运使?现在好了,咱们里外不是人!”
林如海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扬州知府:“若不是担心辞官后遭到佛教和盐商打击报复,我早就请辞了!”
林如海木然地站在那儿发蒙,转眼一個月过去了,内阁的文书也早就到了,也许因为投鼠忌器,两淮盐运使只是降两级,仍掌两淮盐道。其他有关两淮官员,也只受到了降级或者罚俸的处分。
看到内阁公文的那刻,林如海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明白,这是佛教和江南士绅们出手了,或许还有孔家。
打击报复来的往往比想象中的要快。内阁公文是上午到的,盐号是下晌关门停业的。
他更明白,那些人是想逼迫他请辞,离开扬州。
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想到这里,林如海身心疲惫地转身走开......
相比扬州城内的冷清,城外运河码头这边可就热闹了。
花船画舫堵满了码头河岸,丝管弦歌不绝于耳。
码头上游人如织,两边都摆满了各类摊担,叫卖的、讨价还价的,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薛蟠出现在人群中,东看看西看看,像个寻花问柳的嫖客。
走到一个馄饨摊前,薛蟠站住了。
一个随从连忙走上前,用衣袖擦了擦小桌旁的条凳。
薛蟠这才走过去坐下,对那随从:“一碗在这吃,三碗带走。告诉老板,给他两倍的饭钱,要干净。”
那随从:“是。”
薛蟠眯着眼睛,看了看这熙来攘往的人群和那满河的花船:“啧,这才是抛金撒银的地方。”
稍顷,一碗滚热的馄饨端到薛蟠的面前。
薛蟠端起馄饨喝了一口,口中说道:“去买个食盒来,顺便打探一下。”
两名随从转身挤进人群。
不等薛蟠吃完,那两名随从便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了,在薛蟠耳边低语了几句。
薛蟠诧异地:“这不是恶心人吗?”
一名随从笑道:“听说那几个受了戒的盐商就在花船上。”
薛蟠一傻:“这,这也行?”
另一名随从:“这就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冯渊都死了快一个月了,咱们不还是......”
薛蟠一拍桌子一瞪眼:“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