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好大的名头,可惜这边也没在怕!”
目光斜视,端坐隐龙观弟子对面的劲装客毫不在意对方的威胁,一拍刀鞘,银凉锋刃顿也露出半截。
“谁不知你隐龙观弟子依仗祖上余荫在南平一带横行霸道强征田亩租子?怎么,今日又欺负到说书老丈的头上,我辈仗义执言你还敢动手用强不成?”
茶摊上的两位言辞相激,各自亮出了兵刃,原本围成一圈儿的吃瓜群众顿时散开,不过倒并未走远,犹在十数步外看起了热闹。
只剩那倒霉的说书先生,夹在两位江湖强人之间,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两腿打颤,险些跪下。
“两位壮士!两位壮士!千错万错,都错在小老儿身上,还请两位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老丈你这是何苦?今日有某家在,定不让这无赖得逞!”
“胆敢污蔑隐龙观,你有觉悟了吗?”
一言不合,勃发的内息已在半空交汇,按照快意恩仇的江湖规矩,双方恐怕很快就会大打出手。
霜夜云眉头微皱,看向小二哥。
“哎…大师见笑了,虽说文牒报关制对江湖斗狠的事件有所限制,但武林中的事儿也没这么简单。”
小二摇了摇头,也往后退开了几步,像是怕被波及。
“那位束发高冠的是南平城廻龙山隐龙观弟子陆仁斌,早几年便拿到官府的文牒行走江湖,至于提刀的,则是附近一带有名的草莽高手肖病葭”
说到这儿,小二叹了口气
“肖大侠虽然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但因为苦无门路又得罪了朝中之人,至今还拿不到文牒,若说身手,倒不在陆仁斌之下的,可惜…”
“如此说来,那刀客刚才所言之事不是空穴来风?”
捻动佛珠,霜夜云心中似乎已有计较。
“这嘛…隐龙观家大业大,又世居南平与朝廷联系千丝万缕,平日难免有些桀骜。”
“阿弥陀佛,既是这般两人武艺又不相伯仲,施主方才何言可惜。”大师又道“莫非这一纸文牒真能堪定战局?”
动武交手,生死只在眨眼之间,纵然有联合定下的章程,霜夜云也不觉得双方会因此留手。
“倒也不全是…大师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恩。”
少一沉吟,霜夜云不再多言静观其变。
也就在这一阵耽搁之后,场中恶斗将启的局面正好急转直下。
陆仁斌一声冷笑,从怀中随意掏出几锭白银。
“呵呵,江湖道上谁不知你肖病葭目空一切蔑视权威,最擅搬弄是非粉饰黑白?今日阁下既然说我隐龙观强占田亩欺压良善,那我倒要问问这些‘良善’真相到底如何!”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实事求是而已。”
陆仁斌催动内力信手一丢,那几锭银子顿时落到了说书人手边。
“那老儿,你倒是说说,究竟是那些刁民贪心不足,亦或是我隐龙观巧取豪夺?”
“这这这…”
寻常活计,一年也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银两,何况若是此时落了隐龙观这个地头蛇的面子,说书人日后又哪敢继续讨生活?
小老儿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呸呸呸!这般下作手段能骗得过天下人?”
“干嘛要骗天下人?眼下左右之人不出十指之数,只要陆某愿意,今后便让你成为武林中人人喊打的败类,无处立足!”
说罢,陆仁斌随即又洒出一把银钱,落在周遭众人脚边。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撒币。
不过道理其实也不算错,或者说神州时事果然已经堕落到这般程度。
两人一个名门之后,一个只是江湖草莽,就算前者败絮其中,只要善用金钱攻势与武力胁迫顺利堵住在场众人悠悠之口,众生心有定见,日后此事传将出去又有谁会知道内中真相?
所以说,若是不论善恶,这陆仁斌果真算是个心有城府之辈。
当然,霜夜云这边心中腹诽,又担忧起救世计划,却架不住局面画风突变,情势恶化。
倏忽,陆仁斌得意而忘行,已然挺剑直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