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爱说笑话,我们可不敢和您取笑大老爷。”
贾母摇头笑笑:“你让他进来吧。”
“是。”
不一时,鸳鸯便引了贾赦进来。
“给老太太请安。”
“嗯,起来坐吧。”
贾赦坐下,见丫鬟给贾母端上来一碗白粥,并几碟子小菜,皱眉道:“厨房就送了这些来?也太单薄了些。”
“我年纪大了,克化不动,晨起喝碗白粥,还舒服些。你别见风就是雨,哪里像个大老爷。”
贾赦咬牙应是。
鸳鸯在一旁道:“大老爷放心,就是白粥,厨房也不敢敷衍。这米是南苑稻,细长香糯,需得泡上一刻钟,再用鱼片、鸡骨熬制成汤,把这汤水用来煮粥,才得了这么一碗。”
贾赦叹道:“这也就罢了。老太太若还想吃什么新鲜的,只管吩咐儿子,我叫人去搜罗。”
贾母方露出几分笑意:“知道你的孝心。只是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见见我的吃食?”
“自然不是,”贾赦跪下道:“儿子有一事想求老太太。”
贾母沉吟半晌,让鸳鸯带丫鬟婆子们出去,这才问:“你又要求什么?”
“儿子想给琏儿捐个官。”
贾母笑道:“这有什么,照我说也该如此,他到底已成了亲,身上有个官职,说出去也好听些。”
“江南水患,多处堤坝被冲毁,儿子想让琏儿去江南带人修整堤坝。”
“这事儿你想就能得的?再说,琏儿可有那个才干?修整堤坝事大,若有差池,就会连累整个荣国府。”
贾赦抬头道:“敬大哥哥已给琏儿请了位极擅水利的先生,琏儿已在金陵拜完师了。”
贾母皱眉:“为何不同我说?”
贾赦沉默不语。
贾母长叹一口气,问他:“那你说说,如何让圣上把这差事交给琏儿?”
贾敬曾写信告诉他,至少要二十万两银子打底。
贾赦心一横:“只需四十万两银子。”
贾母冷笑道:“大老爷好大的口气,只需四十万两银子?说得这般轻松,想必无需公中插手吧。”
贾赦低头:“儿子也不是傻子,心里有数。这几年为了元春,府里送进宫里的,至少也得有七八万两了吧。”
贾母气得站起身来:“好啊,你好啊,我生了个好儿子!”
“老太太息怒。”
外头又传了鸳鸯的声音:“老太太?”
贾母朝外头大声道:“去外头守着,不许人进来!”
丫鬟们对视一眼,也不敢站在此处,都去前厅等着。
贾母见贾赦仍直挺挺地跪着,坐下捶了捶自己的心口,心痛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临了临了,竟生了这么一个逆子。”
贾赦膝行到贾母身前:“儿子不敢。”
贾母狠狠地给他两拳:“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贾赦任打任骂,就是不肯松口说算了。
过了一会儿,贾母擦干眼泪,低头看着贾赦:“元春进宫,是为了整个荣国府。她一个千金小姐,如今在宫里干着伺候人的活计,你当伯父的,就不心疼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