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自如起的晚了些。唐朝规定官员十日一休沐,时人称为“旬休”,今天按道理是休息的日子。
不过一大早,屋外就传来喧闹之声,一定又是五郎,真是为难罗将军了。这小子就这么痴迷习武么?他默默地将被子盖过头顶,想继续睡个回笼觉,可翻来覆去却再也睡不着了。
前院,原本空旷的院子间如今摆满了各种物件:打拳用的沙袋、练习箭法用的靶子,还有摆满了各种兵器的木头架子。
无事可做的侍女和仆人们不时地就朝前院跑一跑,毕竟这儿,可是有好看的玩意呢。
此时两个身着短衫的人正手持木剑对敌,其中的披发少年主攻,他的挥剑速度极快,手脚并用,有如一头敏捷如电的猎豹。可无论他攻势如何凌厉迅捷,他的对手总能先一步躲过,剑舞纷乱,竟连那人的衣角都触碰不到。
又过了十来招,少年已经明显力有不逮,气息紊乱,就连手中的剑也有些拿不稳当。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对手一剑刺出,目标直攻他的面门。
他的木剑还停留在半空,而对手的剑却已经到了咽喉。
“我又输了。”少年垂着头,看起来对自己的武艺十分不满。
“输归输,你小子,进步可不小。”呼呼喘气的罗士信咧着嘴将木剑扔到一边,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头顶安慰着。他的眸中除了欣喜,还有几分藏不住的诧异之色。面前的少年习武不过半月,从一开始的练他半招都接不住,到现在的可以与他交手几十余招,天知道这孩子学武的天赋有多高。
此时站在一旁的侍女小荷走过来,极为贴心地为二人分别递上一条手帕,他们刚刚连续对练了近一个时辰,身上脸上均是汗水。
“你可知习武最重要的是什么?”罗士信看向他问道。
五郎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除了怎么填饱肚子,自己很少会去思考其他东西。
“除了天分,就是恒心。”他面色坚定、斩钉截铁道。
十多年前,从他第一次习武开始,无论春夏秋冬,打仗护卫,他不曾有一日不练武。在武道一途,天分或许很重要,可轻视敌人亦或是自身懈怠,都会让人落后。
五郎擦着汗,神情有些似懂非懂,就在他想继续追问时,只听那侍女惊呼一声,恭恭敬敬道:“萧郎君来了。”
......
片刻之后,前院的走廊里只剩下了他和自如哥两人,他下意识地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倒不是拘谨,而是尊敬。
自如哥在他眼里就是最亲的亲人,也是最值得尊重的长辈。
沉默了会儿,“很对不起,到现在你的姐姐还是没有消息。”谁知身旁的萧自如一开口就跟他道歉。
“不是自如哥的错。”
提及下落不明的姐姐,他心中却是仍十分难过,可这不能成为擅自责怪他人的理由。
他对上自如哥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最真诚的想法:“自如哥,如果没有你,五郎可能现在还在越州挨饿。我头脑一向不好,高深的话也听不懂,但是五郎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如果五郎还责怪你,那真的是太不识好歹了。”
“而且,我连亲生姐姐的名字都不知晓,怎么可能找到呢?”说罢,他苦笑一声,像是安慰自己道:“或许姐姐现在过得很好,很好......”
他突然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动情的泪溢出眼眶,无论再怎么自我安慰,那份想要相见的心情也不会有丝毫地减弱。
萧自如见状立马爱怜地抱住他,轻拍后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