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越低声道:“不敢。”
宁疏登时勃然大怒:“一个十年剑仙就将你吓成这样,还谈什么斩杀妖邪,为我报仇?!”
季越闻言竟俯身下拜:“如若前辈定要我十年剑仙,晚辈只好辜负厚爱了。”
宁疏怒目大骂:“孬种,孬种!”
季越恭顺地答道:“晚辈人微才浅,见识短弱。虽生性狂傲、自命不凡,但从未听过有百岁之内的剑仙……”
“那是你愚昧!”宁疏是何等高傲的人?他见自己在几乎是临终选定的弟子,竟然是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怂货,真是出离愤怒。
“十年剑仙算什么,这都不敢赌,你练的什么剑,当的什么剑修?!”
宁疏怒道:“你就是怕死!”
季越却摇摇头:“晚辈不怕死,晚辈怕死而有愧。”
宁疏一愣:“你说什么?”
“依前辈所言,晚辈若十年之内达不到剑仙境界,只怕前辈会彻底消亡。
“同样依前辈所言,晚辈可能会占上前辈唯一亲传弟子的身份。”
季越抬头,坚定的目光几乎是宁疏怔住:
“也就是说,如果晚辈不能十年剑仙,不仅前辈会死,前辈的道脉也会彻底断绝。因此,晚辈死而有愧。
“实不相瞒,晚辈懦弱,本是投井寻死,误入此间。与晚辈而言,不能练剑,无异于死。今日不得剑仙传承,无异于自杀。但是晚辈无惧,毕竟我早算是个死人了。
“然而作为习剑之人,晚辈又已见证过前辈剑道之霸气恢弘,若让这样一条绝世剑脉在晚辈手中断送,晚辈,死而有愧。”
季越并不知道,在宁疏眼中,自己眉心有一竖瞳,正光彩大放。
“晚辈有一愿,前辈若能再找到资质足够的剑士,应将这泼天的机缘相赠与他才是。如若前辈正到了那般风烛残年选不可选之日,彼时再由季越受赠,去赌上一赌。如是,但死无憾了。”
毫无疑问,季越又想起了他遗留在林府的剑谱。没有一位剑士,不珍爱自己的剑道。刚刚“托孤”的季越,在这一刻对宁疏的处境有着无比的感同身受。
因此。他断不会拿别人的毕生所学,做自己前程的赌注!
宁疏闻言,沉默许久,他再次缓缓开口时,显然已不再愤怒:
“我说过,但论天分,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剑士。
“况且,我的时间不多了。”
宁疏神色散漫:“无根水的修复是有上限的,若非如此,我真想把这一身剑术抱在怀里永远不撒手。
他一甩袖:“毕竟没机会了。”
季越不知作何答复,只好默默等候下文。
“不等了,就是你”宁疏道,“十年你不入剑仙,我确实会死。但你不一定。
“十年达不到剑仙,你的身体将因承受不住我的骸骨而自行崩溃,不过我有办法,让这个期限延续到百年。”
宁疏的目光缓缓落下,他的眼中再次闪烁起那道震撼人心的银河:
“但我还有一个要求。”
“前辈请讲。”
“百年之后,你当以天下第一剑仙的名头,问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