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一座孤山,山很陡峭,高得就像要坍塌下来般咄咄逼人,山壁如刀削般光滑。
山顶的上方有一轮皓月,很大很圆,像母亲用上好的白面发的馒头,很白很白。
一个男人站在山顶峭石上,那人身躯凛凛,头发以竹簪束起,脸上的轮廓硬朗,两弯眉浑如黑漆连在一块儿,嘴唇很厚,狭长的眼眸如同深邃的山洞一样深不见底。
望着山顶的月亮,那人厚厚的嘴唇张开。
“嗷呜!”
一声狼嚎在孤峰上响彻云霄,在孤峰下的山谷间久久回荡。
“嗷呜!”
“嗷呜!”
……
山谷间的丛林处、狭谷中也有阵阵声音传来。
似是在回应,也是在呼喊。
睡梦中的石头感觉嘴角痒痒的,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一片槐树叶掉在了嘴上,借着风儿轻轻的摩挲着。
梦醒了,石头后背微微出汗。
那是一座让他脚底发麻的高山,那是一声声让他心悸的嚎叫。
梦里感觉很真实,醒来又觉很缥缈。
老和尚还在念叨,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石头,回家吃饭了!”
石头从老和尚的怀中爬下来,老和尚的头上也有几片掉落的槐树叶,老和尚从不理会,有时候就是地上的虫子爬进了他的裤管,他也任之。
仿佛一座石像,任它风雨,岿然不动。
时间就如老槐树的树叶,变黄、掉落、变绿、再变黄、再掉落……
不知不觉间,老槐树干裂的树身又长了两个年轮。
石头不再躺在老和尚的怀里,他在树枝上绑了一个秋千。
十岁的他也渐渐明白,一个大男孩躺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总归有些难为情。
虽然老和尚来了村里四年时间,但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所以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就这样!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坐在树前面一动不动。
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娃坐在树后面的秋千上荡来荡去。
老和尚嘴里还在念叨。
秋千上的绳索发出吱吱的声响。
熟悉的故事石头已经听了很多遍,他现在已能重复老和尚的故事。
只是他把这个故事讲给父亲母亲听的时候。
父亲只是笑笑。
母亲责怪着他为什么不去跟村里的石五叔学认字。
石头又习惯性的对着母亲做一个鬼脸跑开,只是现在的他做的鬼脸,可没有小时候的可爱。
毕竟他已是不再拥有以前那肥嘟嘟的脸宠。
唯一不变的是身后父亲那憨憨的笑声。
这天傍晚。
一道闪电在远处的天际闪现,狂风吹动着槐树叶沙沙作响,一层层红色的云朵堆积在石蒙山山顶。
又是一个怪天气。
石头从秋千上一跃而下,朝家里赶去。
“哗!”
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洒落在泥巴路上,溅起阵阵泥尘,又被吹落在狂风中。
老和尚望着石头消失的背影,嘴里喃喃说道:
“十岁了!是该换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