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其他地方的大牢一样,阳里县大牢同样阴冷潮湿,地面上散落的稻草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胡杰斜靠在最里的墙角恢复体力,手脚被冰冷的铁镣锁死。
在被抓回来的这些天,每天一顿毒打拷问,成了家常便饭,衣衫早已被抽破成布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这里原本是关押重犯的牢房,只不过阳里县素来无甚大案要案,一直闲置着。胡杰这一伙逃兵被抓回来,便关在此地。
“诶?一直被关在这牢里,也不知何时是个头。”一名逃兵轻声呻吟,“老子鸟都要被打烂了。”
另一名逃兵讥诮道:“怎么,又想起你那山脚的俏寡妇了?”
立马又有人接茬,“老丁,说说看,俏寡妇的滋味如何?”
“对对对,快说说。”
说起这个,其余逃兵似乎都忘了身上的痛,跟着起哄。
被称作老丁的逃兵翻了个身,撕开了鞭伤也不以为意,道:“老子不过是帮忙耕了几回田,你们几个驴日说的都是甚。”
“诶?还不承认。那好,等出去了,老子可就要摸到俏寡妇的炕上去了。”
“还做梦呢,老狗你还行吗?”老丁调笑道。
“老狗不行还有我呢。大家兄弟同袍,有福同享呢。”
说话间,几名逃兵哄堂大笑起来。
“都给老子闭嘴。”胡杰不耐烦地呼喝道,手上铁镣与冰冷的石墙碰撞,叮当作响。
听到胡杰发话,那几名逃兵瞬间闭嘴,老狗讪讪地笑道:“胡队正,反正关在牢里也甚无趣,大伙图个乐呵……”
“乐个屁!”胡杰坐直身子,从破烂的布条间露出猩红血迹,“在这里关了这些日子,每日就是毒打拷问,说不定哪天……”
老狗嘴里嚼着稻草,一激灵坐了起来,“胡队正,不会……不会就地正法吧?”
胡杰呸了一声,“就地正法还要等这么几日?怎地,阳里县衙粮食多了?”
老狗挠了挠下巴,“那……要不,咱招了?”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呢。”胡杰没好气地道,“当初逃离北境时如何说的?生死有命,不要连累了同袍。”
“那大当家的……就放心咱被关在大牢里?”老丁冷不丁问道。
胡杰两条眉毛倒立起来,“不放心又能如何?”
正说着,牢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胡杰一个手势,所有逃兵都顺势躺倒在地。
“适才不是挺热闹,现在怎不说了?”当先的便是清军县丞,也是将他们抓回的甲胄校尉。
逃兵们默不作声,神色木然,仿佛这些人都不存在一般。
“你……”清军县丞目光阴沉,扫视了一圈牢房内的逃兵,指着老狗喝道,“今日便是你了!来人,将他给老子押出来!”
立马就有牢子打开牢门,随行的快手捕役冲进牢房,虎狼一般将老狗拎起,拖着便走。
铁镣在地面拖动的声音越来越小,胡杰面色阴翳眉头紧皱,照此下去,恐怕不需几日,自己这伙袍泽便要被生生毒打致死了。
得想个法子才是。
不知过了多久,铁镣拖地的声音才又响起,将胡杰带回了现实。
“嘿嘿,老子又扛下来了。”老狗浑身血迹斑斑,脸上两道深深的鞭痕再偏一点便会抽中眼睛,说不得便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