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白一时失言,只得含混不清地道,“听闻鹿角寨的山贼,都曾是北面的边军,不过……道听途说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你说是不是?”
北面的边军吗?许倾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边军怎会到了阳里县?
倒是绿竹掩嘴道:“难道是逃兵?那可是死罪!”
大炎律规定,凡战场上,士兵逃亡一日徒一年,一日加一等,逃亡超过十五日判处绞刑。
非战时,士兵逃亡一日杖八十,三日加一等,最高加到流配三千里。
房间内没人说话,宁白独自将几块粗粮面食下了肚,正意犹未尽地咂吧着手指上沾着的碎末,“许大小姐,此时离净街宵禁还有不少时候,不如在寒舍稍待,我去贵府报信,你看如何?”
许倾城连忙起身,“我二人已给宁白大哥惹了麻烦,岂能再劳烦宁白大哥走一趟,我想那些贼人也不过是临时起意,断不会有旁的布置才是。”
宁白哈哈笑道:“我宁白倒是不怕什么麻烦,几个小毛贼而已,难成气候。”
……
阳里县,熊府。
熊大川看着宝贝儿子,面沉如水。
熊耀宗满脸的淤青,额上头角峥嵘的大肿包,都在赤裸裸地表明,这哪还是俊俏的熊小霸王?分明就是被霸凌过后的小可怜嘛!
好在鹿角寨的山贼并未真的将他的双腿打断,不然他可就和许大力一个待遇了。
“这么多人,还看护不住宗儿一个?我要你们有何用!”熊大川的话仿佛冬季的刺骨寒风,几名随从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爹,系那帮贼人太可付了!”熊耀宗门牙掉了一颗,说话漏风,“没帮孩儿抓到许倾城那小娘皮不说,还抢走了孩儿的银两,真系系可忍,孰不可忍!”
“你就别说话了。”熊大川怜惜幼子,转头训龅牙苏,“宗儿胡闹,你也跟着不着调?”
龅牙苏谄媚笑道:“熊爷放心,如今许大力已经废了,还敢如何?”
熊耀宗随声附和,“没错,难道他一个瘸子还敢与我白焰帮作对不成?许倾城,我一定要弄到手。”
熊大川背手而立,尚未说话,屋外便传来一阵惶急的女声,“老爷,宗儿怎样?可曾伤到了?”
随着话音,一名衣着鲜艳,颇有几分妩媚气质的中年女人快步走了进来,身后是几名一路小跑着的丫环。
“你怎么来了。”熊大川眉头紧紧拧到一起,仿似一个川字。
“宗儿被人欺侮……”女人说着便到了熊耀宗身前,看到他的模样,眼泪便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可怜的宗儿,是哪个杀千刀的,将你伤成这样……”
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去,轻轻摸了摸熊耀宗额角的大包,生怕弄疼了他。
“娘,不疼了,不疼了。”熊耀宗笑嘻嘻地道。
“是谁,娘定然不会饶了他!”女人气哼哼地推开熊耀宗,拉起熊大川的手,娇嗔道,“老爷,你可要替宗儿报仇,不然,奴家可不答应。”
熊大川轻叹,就知道晓慧得知消息后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一面享受着晓慧的撒娇,一面故作不以为意地道:“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却与鹿角寨的山贼做交易,岂不是自讨苦吃?”
“老爷,宗儿是被女子打伤?”晓慧微微愣怔,随即娇哼道,“在阳里县,宗儿看上的女子,还有不从的?抓回府来不就是了。”
熊大川把眼一瞪,“胡闹!以许大力的牛脾气,若是女儿不见了,会轻易罢手?”
晓慧常年流连于内宅,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清楚,许大力是谁,她并不清楚,“那又如何?”
“妇人之见。”熊大川推开晓慧的手,背手踱步,“许家之事,我已有安排,宗儿切记不可胡闹。”
“爹!可系许倾城……”熊耀宗还要争辩。
熊大川摆手阻止他,“大不了事成之后留她一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