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书肆采买的绿竹抱着一个灰色布包，神秘兮兮地回来了。

看到自家大小姐正拿着一把刻刀，在一条小竹片上修修刮刮，绿竹好奇地问，“大小姐，你这是作甚？”

许倾城放下刻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想雕个造型，可每个都失败了，牙刷 DIY真是太难了。”

旁边的地上散落着许多已经报废的竹片，钻孔和造型是每一块竹片被淘汰的主因。

虽然绿竹不懂许倾城说的“低哎歪”是什么东西，但她也看出来大小姐应该是在做手工，“小威哥手可巧了，他……”

话未说完，忽然想起赵威的右臂的前半截已经断掉，声音戛然而止。

许倾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威哥是谁，疑惑地看着绿竹，“他怎么了？”

绿竹轻叹一声，大小姐的脑疾好了以后不认人这事，着实让人头大，她晃了晃右手，“手没了呀。”

“你是说赵威呀！”许倾城想起在通泗渠边，赵威让自己等人先走时，苍白的脸上那决绝的眼神，轻摇螓首叹息道，“可惜了。”

绿竹点头附和，“是呀，小威哥以前还总是给大小姐你做些小玩意儿呢。”

她以为许倾城可惜的是赵威不能帮忙做手工。

实际上许倾城想的是损失了那么一个对乌龙帮忠诚又讲义气的大兄弟。

许倾城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这还是四联倾城哥的思路，要转变才是。

“你怀里抱的什么？”许倾城这才注意到绿竹怀里抱着灰布包。

“书啊。”说到这个，绿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有着三分兴奋，三分期待，三分羞怯，还剩下一分的憧憬。

听说绿竹买来了书，许倾城顿时精神一振，玉手招摇，“拿来我看。”

打开灰布包，看到映入眼帘的书封，许倾城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探入包裹翻看几眼，《玉娇娘》、《莹莹传》、《玉楼春》、《花魁娘子俏郎君》……

这都什么书？才子佳人的话本？光看名字，许倾城就觉得脸上一阵滚烫，随手拿起那本《莹莹传》，翻了几页，暗呼没眼看没眼看，满篇尽是穷酸秀才和大小姐的 YY情节。

想不到堂堂四联倾城哥，居然有一日会被人送这样的书？

“大小姐，我可打听过，这些都是书肆卖得最好的话本了，阳里县的小姐们都喜欢看呢。”绿竹喜滋滋地说着。

她早就听其他府里的小丫鬟们说过这些话本的名头，现在自家大小姐终于开了窍，她想着自己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以至于都没有察觉到许倾城脸色的变化。

至于大小姐患有脑疾，何时启过蒙，识过字，她可从未想过。

“穷书生巧遇富家女，两人不顾女方父母的反对，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以至于私定终生，这样的事……”许倾城扶额，“这些都是那些不良书生编出来，专门骗你这种涉世不深的单纯小女孩儿的。”

绿竹瞪大眼珠，不敢相信地盯着许倾城，“不会吧？”

“不会？”许倾城扬了扬手中的《莹莹传》，“就说这本，底层逻辑就站不住。你看看他这里写的，十六岁进京赶考前，心爱的女子被迫嫁给县令的傻儿子，这特么都什么傻子剧情？”

绿竹怔愣地看着许倾城薄薄的嘴皮上下翻飞，大段大段的话从她口中说出，这还是那个大小姐吗？

越说，许倾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进京赶考那不得是举人吗？十六岁的举人，要是看上一个财主家的女儿，财主还不当场激动晕过去，醒来跑祖坟前连磕三天响头，别说县令的傻儿子，就是知府的儿子来了也给他一脚踹出去……”

“嘶……大小姐睿智！”绿竹倒吸一口凉气，好像还真是这样！可以前听小姐妹们说起，自己为何没往这方面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