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道长是想收凡儿为徒?”老道士也不客气,饮过茶后就将自己的来意全部道出,徐湘君仔细想了想,便开口问道。
“不错,你孩儿廖凡与我有师徒之缘,”老道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道此次下山,便为此子而来。”
“不知道长将以何学问教授我儿?”
“为吾弟子,当探求天地至理,寻法则大道。”
“敢问道长贵庚?”
“贫道早已忘却年岁,只知这内海已干涸回流十二次。”
“道长刚才说的是内海?”
“自然。”
听到这里的徐湘君再无疑虑,并没有追问何时可以再见廖凡,也没有询问仙山何处,只是对着廖凡看了半天,冷静的说道:“凡儿,跪下,奉茶。”
廖凡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竟不知道该不该遵从娘亲的命令。
下跪奉茶是这里通用的拜师习俗,但是娘亲问的东西也太少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徐湘君说完这句仍继续盯着廖凡,廖凡却觉得自己不能就此离开。
他并未下跪反而向老道士问道:“道长想收我为徒,不知可否答应小子几件事情。”
徐湘君叹了口气,老道士像是知道廖凡所求:“我答应就是。”
“可我还没说。”
“这是三十两黄金,足够你家里吃穿用度,待会为师再替你母亲消去身体隐疾,可好?”
廖凡一愣:“金子在我们这无法使用,能不能换成银子。”
老道士也是一愣:“且在此等着。”
说完便化虹而去。
徐湘君看到道士离去,满眼通红的对廖凡说道:“凡儿,为娘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弟弟也逐渐长大了,你大可放心离去。况且我看这位道长亦是正派人士,你随他而去,不消几年,就可下山来看为娘,更重要的是,你可知何为内海?”
徐湘君并不等廖凡答话:“我们固原州附近海域,世人皆称东海,再往北去几千里,为北海,往西数百里,为中央大陆,往南几千里,为南海,这是我们凡人的称呼。”
“为娘幼年时曾听祖父说过,这世间大海其实只分内海与外海两种,我们所谓的东南北海皆是内海,外海则远不可及。这位道长坐观内海回流干涸,必是道门高人,你此去,当有无量前途。”
廖凡哭着对徐湘君说:“可是孩儿不想离开阿娘,妹妹还这么小,孩儿怎可为个人前途抛弃你们。”
不过瞬间就返回的老道士,在外边其实已经听到全部对话,他悄悄地走进来说道:“痴儿,我们修道之人,从未要求断情绝性,你若是思念娘亲,过几年自己回来看看便是,不必为此担忧。”
“真的?”
“老道从不骗人。”
廖凡再不犹豫,待老道士坐下,恭恭敬敬的双膝下跪,双手奉茶:“弟子固原州,海源县,草滩镇,廖家村廖凡,为师尊奉茶。”
瞧见廖凡终于肯拜师,老道士也是舒了一口气,他从廖凡手中接过茶碗:“拜师不可如此仓促,待回山之后,为师自替你补上。”
此时站在旁边的徐湘君等老道士说完,脸色变得郑重:
“凡儿,为弟子何?”
“当守孝悌,尊师法,崇先贤。”
“何解?”
“以父师之,以民师之,以嗣师之。”
徐湘君听完满意的叹了口气,对老道士说道:“道长,拜师之礼民妇恐无法到场观礼,但凡儿从今以后便交给您管教了,请受民妇一拜。”
老道士此时也收起笑容,正襟危坐,道一声:“无量天尊。”
“凡儿,起来吧,”老道士用拂尘虚扶廖凡一把:“你刚刚说这黄金在你们这无法使用,这倒是为师考虑不周,为师刚刚去了一趟州城,在当铺库房里用三十两黄金换来了三百两银子,你给你娘亲拿去。”说完双手一挥,一盘银锭就出现在桌上。
黄金兑换白银的比例一般都是一比十,但是实际上黄金稀少而白银居多,故很少有人直接去当铺拿黄金兑换银子,老道士此举倒是给那家当铺小赚了一笔。
“是,弟子遵命。”廖凡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银子。
搬运之前,他还得先摆个架势,双手轻握银盘两边,气息下沉,双臂青筋暴起,缓缓将银盘端了起来,随后放至徐湘君身旁说道:“娘亲,山高水远,孩儿无法侍奉左右,万望娘亲保重身体。”
徐湘君再度泪流,她只是婆娑着廖凡尚显幼稚的脸颊:“我儿不必担心,家里一切皆有阿娘照应,待我儿回来,为娘再为我儿做一餐烩小吃。”
语毕,徐湘君掩面走进里屋,似是不想再看到廖凡离开的情景。
“哥,你这一走啥时候回来啊,思邪会想你的。”
廖思邪并不觉得廖凡此去将会发生什么,以她的年纪,也无法体会这种分别之苦。她只是以为就像廖凡去海源做事一样,过一阵子她大哥就会回来,给她带一只自己会动的竹青虫。
廖凡听到三儿说完这句,再也忍不住,话未张口便涕泗横流。
老道士并未出言打断廖凡感受分离痛苦之情,而是默默地站在廖凡身后,像是为他撑起一把伞,遮住这尘世的苦难。
良久,廖凡收声,他再度拜倒:“师尊,弟子想去看看弟弟再走。”
“不急,去将你娘亲请来,老道还有点事情没做。”
廖凡听闻此语,立刻就回想起自己师尊答应的一件事情。
他火速跑到里屋门口说道:“娘亲,师尊有请。”
徐湘君此时也整理好了情绪,不多时,便随着廖凡来到堂屋。
“你娘亲本无大碍,不过是亏损了些元气,阴阳失调罢了。”老道士也不废话,抬手拂尘对着徐湘君就是一挥。
本来安静的堂屋立刻显现出一道绿色小河,这比廖凡之前花了半天聚集的绿色火花壮大何止十倍,初一显现,生命气息便扑面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