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的船头坐着三位小哥儿,其中有一位身穿白衣的读书人。
白衣读书人在晋阳公主说要与她的驸马“白首不相离”时,竟莫名其妙打了几个喷嚏。
读书人不是旁人,正是从江城府顺江而下的杨素。
“怎么了小满,抽风了?”见杨素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旁穿着深靛色短襟的翠花打趣他道。
小青叼着根芦苇杆仰躺在船板上,望着天上白云百无聊赖道:“我看不像。兴许是谁家姑娘又惦记他了。”
“哪个姑娘眼瞎了,会惦记他?”翠花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翠花望向江边,见江畔山花烂漫处过来两个身穿白衣、骑着白马的俊俏小生,禁不住扯起喉咙朝岸上喊道:“喂!我说那两个小哥,听说前方巴陵地界正在闹水贼,看你俩细皮嫩肉的,赶紧躲远点儿,可别让那个截江闹湖的‘锦帆贼’给捉了去!万一那贼人是个龙阳君,见你俩长得俊俏,把你们拖到春神山芦苇荡里走了你们的旱路,那你俩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喽!哈哈哈……”
晋阳公主正想着阿斗的事,冷不防听到翠花一通污言秽语,登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她跳下马背寻了半晌,没寻到趁手石块,让秀秀从行囊里掏出一锭十两大银。她瞄都没瞄就把银子朝翠花砸了过去。
晋阳公主自幼习武,杨素他们的船离岸边又不远,那锭银子不偏不倚,正好打中翠花脑门。
翠花正在船边叉腰浪笑,冷不防被砸了脑袋,他“哎呦”一声,两眼一黑,竟一头栽进了江里。
小青看到这一幕,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朝水里喊道:“让你整天满嘴喷粪,怎么样,遭报应了吧?”
翠花在江里扑棱着,想抓住船板,奈何渔船常年泡在水里,船身上长了一层绿苔。翠花两下抓不住,又灌了几口水。他一边拼命挣扎着,一边朝船上断断续续喊道:“救命!我……不会水!”说话间他又灌了几口江水。
杨素赶紧找了一支船桨伸进水里,让翠花抓紧,与小青一起把翠花拉回了船上。
翠花嘴唇青紫、瑟瑟发抖,上来后便不停在船上呕着水。
小青见那二人玩儿的有些大了,阴沉着脸对岸上的那二人道:“朋友,虽然我兄弟有错在先,可你出手有些重了吧?”
杨素拦住小青,对他摇了摇头,朝岸上赔礼道:“我这位兄弟虽然言语粗俗,可心肠是好的,还望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晋阳公主瞥了杨素一眼,见他与小青一样,也是生了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顿时不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与那两个泼皮厮混在一起,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哎你这不阴不阳的家伙,怎么说话呢你!”小青彻底怒了,朝老船夫喊道:“船家,麻烦靠下岸!”
他登时就要上岸去教训晋阳公主。
杨素制住小青,对那老船夫摆了摆手,接着朝岸上朗声道:“看二位兄台像是要往春神湖方向。我三人途经三峡时,听那里纤夫说春神湖如今不太平,当地官府派兵剿匪,却屡屡为那春神水贼所破。那伙水贼虽有劫富济贫的义举,却也杀人越货目无王法,二位公子若要前去,千万小心!”
听杨素絮絮叨叨扯了一堆话,晋阳公主不耐烦道:“不劳你费心了!”
小青容得下别人怠慢自己,可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轻视杨素。
见那个白衣小生对杨素面露不屑,小青刚要破口大骂,却被晋阳公主用剑鞘指着他和翠花道:“下次再见到你二人,别怪我阉了你俩,把你们的第三条腿风干,泡酒,再与你们共饮。”
说完,晋阳公主冷笑一声,与秀秀纵马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小青在风中凌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