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尹轻轻点头,也不说话,两人相伴下山去了。吴迪朝身边亲兵旗牌示意,众人远远走开,直到山腰才站立守护。
林府尹见四周再无旁人,这才轻轻开口说道:“吴迪,你可知道这济州义勇,公相可是关心得很。”
吴迪“啊”的一声,轻声惊呼:“我义勇不过结社民军,怎值得蔡相公关心?”
林府尹和煦说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自义勇成立,绞杀几股匪盗后,水泊群匪敢犯我济州的少之又少,连京东西路都不常来了。不过…….”
万事就怕不过,吴迪也不知道他肚里卖的什么药,听到这个不过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林府尹见他紧张模样,轻笑道:“吴迪不必紧张,你将这些贼子震慑住,他们不敢犯我京东,却是都跑到淮南去了,现在淮南盗匪猖獗之极,本月初八,连江南运往东京的贡品都被劫了去,官家为之震怒,蔡相公一筹莫展。吴迪可愿意为蔡相分忧?”
吴迪心念电转,隐约猜到林府尹的意思,脸上不露声色,只迟疑道:“不知吴迪有什么可以为蔡相公分忧之处,若是能解蔡相公的难题定不推迟。”
“好!”林府尹一拍桌案,“吴迪,若是要义勇去淮南平盗你可愿意?”
吴迪闻言面有难色,“府尹大人,吴迪倒是愿意,只是别人未必肯去,下月就要春耕,我义勇中大部都是附近民户,要是误了耕种,一家老小可是都要饥荒的了,再说,我义勇自建以来,吴迪典卖家产尤是不足,幸得我两位姐夫相助,不然这民军怕是建不起来的,此去淮南,水深路远,我们怕是走到淮南的粮草都带不齐备,更别说兵器箭石的补充了。”
吴迪说的话在台面上是很有道理的,难处很大。可实际上却是毫无障碍。这和济州义勇的兵员有关系。其他各地民军都是由主户结社自建,每一户人家抽出一个男丁,只在乡里训练守护,有些相似的建国后的民兵制度。只是宋朝的民兵朝廷是不管的,所有头领都是自选,主要为的是保自己村落的平安。
吴迪这义勇社和其他的结社完全是不同的。义勇社三千人中绝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主户,而是买来的河北难民,还有部分是上任府尹为了及早完成任务,动员全济州的大户送来的男奴,这些男奴送来之时,身契也是随着送来了的。
本来按法令来说这是绝对不行的,民军必须由主户组建,连客户都不行,更别说奴隶了。可府尹大人要的是政绩,吴迪要的是实力,两边一拍即合,衙门对吴迪这民军的兵源自然是视若不见。府尹大人高升赴京之前,更是把这些证据销毁得干干净净,可不能影响自己的前途不是?
济州义勇打着结社民军的招牌,实际上说的简单些,这完全是吴迪的私军!不然吴迪怎么可能自己花这么大的代价打造一支忙时要回家耕地,夜晚还要回家睡觉,时不时孩子老婆找上门来的军队?更何况,吴迪把现在义勇里每一个士卒都是当士官来培养的,要是三千人都能成为合格的士官的话,一有时机,立刻就能拉起三万人的军队出来。
当然济州义勇要去淮南,难处也不是没有,主要是粮饷,不过吴迪也不介意狮子大开口,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面对吴迪说出的难处,林府尹久久不语,他心里有些为难,在他看来吴迪说的都是事实,这事情很不好办,总不能逼着别人不准种地去打仗吧,这义勇又不是朝廷养的军队。
可要是解决这些问题,需要的钱粮未免太多,他手上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他决定问问蔡相公再说。
林府尹对吴迪说道:“元先的苦衷我是能理解的,今日来专为看看你和义勇的义士们,若是朝廷能解决你的这些问题,赴淮南剿匪你可有信心?”
吴迪慷慨说道:“只要朝廷能解决后顾之忧,我等必将淮南盗匪一扫而尽。”
林府尹点点头,看看山下的温高义和邬明达,缓缓说道:“若你能得蔡相公赏识,三年守制之后簪花大典,必有你一席之地。今日之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