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能救萧公子的也只有王爷了。”
若枫猜想,这位姑娘一定知晓些什么,不然不会贸然前来,他试探道:“白日里我去贵坊时,萧公子不是还在参加武试吗?为何忽然被抓?”
棠音本想将下午所闻告知若枫,可又不全然信任他,她犹豫再三,还是坚持要见到宣王才肯言说。
可萧澈明明交待万万不能告诉颜琤,他也为难道:“姑娘,实不相瞒,我家王爷近日眼疾又犯,心神不宁,有些事不妨先告诉若枫,我会择重点告诉王爷,让他想办法解救萧公子,姑娘意下如何?”若枫此刻也很想知道为何萧澈忽然被御林军带去了京兆府。
棠音权衡之后,便将下午在天音坊茶室所发生的事全部告知。
若枫双手握拳,心中愤恨不已,果然又是这些人,残害颜琤还不够,如今连萧澈都不放过。
不过若枫庆幸此事是由谢霆主理,不至于给这些恶人可乘之机。
若枫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准人心,此刻,在京兆府的狱牢之中,一盆冷水泼向已然昏迷的萧澈。
刑房之中,端坐着一人,正端着茶碗,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随后一茶叶入口,他偏头吐出,“呸!”
随即起身走到萧澈跟前,双手背后,奸笑道:“这京兆府的刑罚自然比不上大理寺和刑部,不过对付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倒也绰绰有余。”
此刻被栓挂在十字木柱上的萧澈,只着一件单薄狱衣,且早已被鞭笞的破烂不堪,身上体无完肤,皮开肉绽,几处鞭痕渗着的血顺着身体流下。脸上的淤青显然遭受过毒打。
“本官再问你一遍,作弊之事你招不招?还有与你里应外合的人究竟是谁?”
萧澈忍着剧烈的疼痛,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有气无力道:“大人,作弊,萧某自是不屑,那是对在下才识的羞辱,至于何人操心怕我此次不中,那就不得而知了。萧某来金陵也有半年多了,不到此时还真不知道自己人缘竟然这么好!”
“你!”赵全怒道“果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呐,上水刑!”
两名牢役得到命令,便将萧澈捆在一个左高右低的斜台之上,脚上头下,一人用手捂住萧澈的双目,另一人不断地把水倒在萧澈脸上。萧澈无法呼吸,只能张开口大力吞咽,片刻之后剧烈的咳喘起来,感觉五脏六腑都浸满了水,他不住的挣扎着,眼前却一片黑暗,耳边是还有源源不断的水流声,胸腔之中有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
渐渐的身体变的软弱无力,头晕目眩。此刻萧澈终于再见到,初至金陵时路过的十里桃林,苍山云雨,繁如群星的花雨纷落,万花丛中那人,拂衣回首,眉眼弯笑,胜过这三千灼华。那双眸如倾世桃花,流转情丝,霁颜伸手,轻唤“子煜”。
萧澈刚想握住颜琤的手,便被一阵刺痛惊醒,他半晌之后才睁开眼,不住的呕吐着,身上无处创口被撕裂着,俊眉拧作一团,急促的喘息着,随后清醒过来,心道“我竟然还活着,阿璃,我竟然还活着。”
“怎么样?溺水的滋味不好受吧?你若是知道厉害了,便招供,若仍旧抵死不说,本官还有别的方法?外面夜色已深,公子整晚未用膳,怕是已经饿了,要不要本官帮你备好辣椒水充饥啊?”
萧澈此刻嗓音沙哑,低沉道:“这就不劳大人,费心了,萧某,不饿!”
赵全拂袖,眼神阴鸷道:“饿不饿可由不得你!来人呐,让他尝尝辣椒水的滋味儿!”
牢役刚提起盛满辣椒水的木桶,牢门处便出现了一人,贺斌拱手道:“大人,如今天色已晚,我看此人若再审下去,会扛不住,不如明日再审,也好让他今夜好好思量一番。”
赵全未想到贺斌会来此,不耐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下官,方才来取东西,听闻大人也在,便过来了。”
赵全看了看瘫在地上的萧澈,想想贺斌的话也有理,遂吩咐将其带下去,自己和贺斌离开了。
其实是贺斌正要离开京兆府时,看到赵全的官轿还在,心中困惑,为何赵全还在府内,自己却未见到,一经问询才知是在狱牢,等刚来时便看到萧澈受刑的场景,此事本就是谢霆全权负责,赵全此事横叉一脚本就不合适,还动用如此重刑,他自然没办法救下萧澈,只好先稳住赵全,等明日再去告知谢霆。
棠音将所知内情告诉若枫之后,自己也回到了天音坊。送走棠音,若枫回到房中,毫无睡意,索性燃灯枯坐,想着究竟该如何解救萧澈。
若枫在房中来回踱步,此事断然不能告知王爷,可棠音送来的消息若不利用,岂不可惜,他随即想到了谢霆,打算明日将此事悉数告知谢霆,两人再做打算。
想好对策之后,若枫正要就寝时却传来了敲门声,他开门一看,竟然是颜琤。若枫一怔。
“王爷,您怎么来了?”
“你果然还没睡?本王睡不着,来同你说说话!”
若枫便扶着颜琤进屋,一进屋,颜琤便眉头一皱问道:“若枫,方才谁在你屋内?”
“……”,若枫冷汗都下来了,他心想,难不成王爷复明了?可看样子也不像啊!
颜琤一脸坏笑道:“白日里去听人家弹琴还不够,晚上竟然还带回王府。你现在本事可越来越大了。”
若枫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王爷,您怎知?”
“本王眼盲,鼻子却灵的很,你这屋子里有女子才用的香,等等。”颜琤细闻片刻后道“玉蕤香!是天音坊收留子煜的那位女子?”
若枫不得不佩服颜琤的聪慧,他只好承认。
颜琤坐下之后,便说:“今日子煜武试结束可是回到了天音坊中?”
“嗯!”
颜琤略感惆怅道:“亏我还这般惦记着他,也不知道来告诉我一声。我与他本是演戏瞒着皇兄,他倒好,真的避嫌!”
“萧公子也是为王爷好,想来过几日入选最后一轮之后,定然会来给王爷报喜!”
颜琤点点头。
“王爷,您再不就寝天都快亮了!您如今本就需要静养,万万不可如此熬夜。”
颜琤微笑道:“实不相瞒,今夜本王不知为何惶惶难安,总也不能安睡。”随后低头笑意更浓道“今晚,分外想念子煜。上一次,他偷偷跑来看我,若不是我做噩梦醒来,竟然就要错过与他相见的机会。今晚以为他还会如此,可终究没有出现。”
若枫心酸不已,庆幸颜琤不知道萧澈被捕一事。他出言宽慰道:“那要不明日属下再跑一趟天音坊,去请萧公子过府来见王爷。”
颜琤笑道:“你去天音坊当真是为本王办事吗?怕不是又想听琴了吧?”
“属下,万事以王爷为先。”
“好了,知道你忠心,子煜不来自有他的道理,我强求有何用?”
两人一直闲聊至天大亮,若枫才扶着颜琤回房,喝了胡太医送来了安神汤方才沉沉的睡去。
天亮了,若枫出府看到那煌煌晨曦,不免感叹,即使身于混沌,看到如此晨光也不免心驰,他大步流星的迎着朝阳走去,今日必得救出萧澈以让颜琤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