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早班下班到家已是下午四点,和思华简单一个照面她就上班去了,第三个夜班早上下班后,到第二天的下午开始新的轮转上中班,这样就算是一个休班了。
昨晚亢奋到凌晨,上班期间按规定流程巡查完机器后,陈林也在保全室休息了一会儿,运气很好,机器很争气,他上班的白天机器没出大毛病,不怎么忙,但到家后还是有些疲惫。
包装布厂的纺纱机器有些年头了,毛病不少,保全室近年来的工作是越来越累的,陈林记忆中直到厂子被私人老板承包后,才引进了一批新机器,还是陈林他们自己安装的。
但是没卵用,新机器毛病少?并不是,毛病甚至更多!
安装时间除外,全新的机器运行调试都用了小两个月,那段时间整个保全室都累得够呛。
纺纱机一旦运行,不出大毛病是不会断电停机检修的,对产能伤害太大,细纱车间的机器作用就是把粗纱车间的粗棉花线纺织成细棉线,并自动缠绕成小纱锭。
粗纱的大棉管挂在机器上头,小纱锭空管插在机器下方,快速旋转。
中间则是机器的工作部,机器内部梭子动得飞快,女工们要把被纺织成的细棉线接到下面快速旋转的小纱锭管子上。
一台机器十多二十米长,两面都是工作区,加起来一百多小纱锭。小纱锭不是接上线就不管的,因为纱线很容易断,纺纱女工必须不间断的巡逻,断了就接上。
怎么接?抓住飞快旋转的小纱锭,理出线头,接到机器上细纱线出来的地方,这个工作叫值车,一个女工一般值3台左右。
飞快旋转的小纱锭没那么好抓住,很伤手,有多伤呢?上辈子2015年左右陈林家房子换指纹锁,思华的指纹是录不上的,只能一直用密码开锁。
除了值车之外,女工们还有另一个工作,小纱锭缠满了之后,要把满的小纱锭拿下来,把空的纱锭管子换上去,这个时候机器带电暂停。
这个工作更累,小纱锭本来就不轻,挂在机器下方用来收纳小纱锭的还是大铁盒,加起来就更重了。
一台机器产出要装十来盒,装好了要搬到别的地方,等待织布车间来拉走,然后还要把一盒盒空的小纱锭管子重新插上机器。
这个工作叫落纱,或者说挪纱,动作必须迅速,因为细纱车间是计件的,弯腰落纱,不停步的值车,八个小时不停重复,枯燥而劳累。
喝水喝很多,厕所很少上,因为车间温度高,高强度劳动下汗水停不下来的,根本不用上厕所。
这就是一个纺织厂细纱车间女工的日常,思华上辈子这样苦了十多年。
和陈林恋爱期间,以及后续波波长大了后,两人班次有时会重合,这种时候陈林都会帮忙工作,就这样,思华还是三四十岁就落下了腰间盘突出。
而现在,因为需要有人带孩子,两人班次完全错开,所以思华哪怕刚生完孩子没多久,所有工作也都是要自己硬扛的!
陈林稍微休息后来到阳台,洗了把脸,甩甩头,疲惫感似乎被甩走了,再稍作歇息,将孩子背在身上就出门了。
在大青瓦叫上了郑东,两人再次来到塘子那边,找到了老林家。
一番闲聊,二人把货三轮和大炉子拉走了,车上有煤不说,还捎上了老林家的秤杆。回到生活区,没上班的工友们都好奇的招呼两人,询问要干嘛。
郑东没有回应,听陈林的安排直接回家拿大锅了,陈林只说整点副业试试水。
把车停在女单门口,郑东已经拿了锅过来,让郑东把炉子点上,陈林就回家拿着虾和两个刷子叫上郑东来到洗衣台。
两人将小龙虾全部洗刷一遍,过秤之后拿到车上放好,一百一十斤出头,老林家的小秤杆五次才称完,这次就没有去头开背了,去了感觉太亏了。
然后陈林就开始往车上搬其他东西。
佐料、虾、葱姜蒜、洋葱、小凳子、小扇子、大餐盘、热水壶、冷水桶、米粉、奶粉、尿片子、碗和勺子······嗯?郑东看不懂了:
“你带这些干嘛啊?”
“我背上你没看见啊,这么小我敢把他一个人丢家里?你家丹丹呢?今晚晓华不上班吧?以后上班了你也要把孩子带上!”陈林努努嘴,向郑东示意背后的波波,然后不停的搬东西到车上。
“卧槽,这么久我还没注意!你们家波波确实乖,我家丹丹点都不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