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收费站你们就下车走，看看有没有过路的车能让你搭个便车，让你那爸爸给人一点钱就好了。”男人把高速路的计费卡叼在嘴里，伸手把卡在车窗上的日本刀拔了下来，过收费站车门上插着一把满是黑血的日本刀，人家不叫警察才怪了。

灯光越来越亮眼，楚子航瞪大眼期待地看着前方，男人也一样。

像是在海里漂流的人看见灯塔，森黑如刀剑的光柱在他们眼里格外温暖，又像是夜行人在迷雾中看见木屋小旅社檐下的油灯，到了那里就能放下一切不安。

“不……不对！”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惊慌不安。

他踩下刹车，那辆迈巴赫在路面划出两道焦痕。

楚子航也意识到了不对：前方的灯光透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对的！那种渴望接近的心情不是在海里看见灯塔，而是虔诚的拜谒神的感觉！所以急欲亲近，急欲亲近神的光辉。

可是楚子航不信神，什么神都不信。

他们刹住了车，可是灯光却向他们接近。

楚子航听见了马嘶声，他觉得那是幻觉。虽然很像马嘶声，可是如果真的是马嘶声，那匹马该是何等的巨大！让人感觉这匹马口含雷电！

“一会儿不要离开我，但也不要靠得太近。”男人回头看看楚子航，“就像是小时候我带你放风筝。”

风筝从不会离开放风筝的人很远，因为之间连着风筝线。远离的那一天，是风筝线断掉了。

“嗯！”楚子航说。

“系好安全带！”男人说着，慢慢地踩下油门。

迈巴赫以最大的加速度冲了出去，冲向白光，直撞上去。水雾被斩开，楚子航忽然看清楚了，那白色的光芒中站着……

他的世界观终于崩塌了，以前他所相信的一切完全破灭，他终于理解了。。。男人口中所谓真实的世界：在那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光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稳定。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扣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喷出电光的细屑。

而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楚子航在一本书中读到过他的故事。

他来了，一如传说中，骑着八足骏马斯雷普尼尔（Sleipnir），提着世界树枝条制成的长枪冈格尼尔（Gungnir），身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暗蓝色的风氅，独目！

那是北欧神话里的神王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