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右辰听到萧倾“嗯”了一声,转头却看见那少年还在旁边站着,便皱眉道:“小子,你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以离开了。”他心想,这小子太不识相了,这时候居然还在这里挡路。
可是这少年比他想象中的更不识相。
他突然跪倒在地,道:“谢谢贵人相救。但是我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了。即便我现在回去也无处谋生。而且,他们今日虽然被贵人打走,但是日后难免不会再找到我,到时候我性命难保。恳请贵人收留,就算要我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绝不二话!”
就算萧倾本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这时候也忍不住有种哭笑不得的想法。
这在那些故事书里也算得上是经典桥段啊。
只是,她居然能碰上这样的桥段,也真心是很不容易的啊。
不过
想到在城外遇君亭发生的事情,萧倾心念一动。
赵右辰脸色都黑了几分。
这小子是不是蹬鼻子上脸,痴心妄想啊?给他解决了大麻烦不算,还要请陛下收留。他当他多大的脸啊?
“大”
“赵卿。”萧倾低声道。
赵右辰刚开口就闭上了,转身走回窗边。
“主子?”
“这孩子说的也不错,家里也不缺这一口饭,就看着安排。”
赵右辰愣住了。
这个意思,是想带回宫去吗?
他神色有些莫测地看向低头跪在地上的少年。
刚才这少年冲上来的时候他就仔细观察过了。看起来是个农家少年,没有武功,但是身手却很灵活,是个练武的材料。
只是,他为什么偏偏就拦住了陛下的马车呢?
现在他还要陛下收留
陛下现在如此要求,他不能不从。只是,此事要细细与太傅禀告了。
赵右辰不动声色地吩咐左右带着少年下去,一看街面上仍有部分人三三两两聚集着在看热闹,于是仍旧调转马车,护送萧倾掉头回了南华宫。
等他到达南华宫的时候,太傅的第一封信正好传到。
实际上,傅明奕坐在北去的马车上冷静了一番之后,便意识到自己再一次受到萧倾的影响,像上次在勤政殿上一样,似乎失控了。
他低落地看着眼前空旷的马车,回忆起他们从北都南逃的时候,小小的萧倾乖巧地躺在狭窄的车厢里,有时候明明伤口疼得睡不着,却还是尽量动作很轻地翻身,似乎是怕吵醒了他。
马车一路向南,她从谨慎防备到了无惧无畏。
而等到了南华宫之后,她又学会了戴着面具做戏,睁着眼说瞎话。
萧倾是个孩子,他却已经是成年人了。
先帝在他不及弱冠之年就定下了他天子太傅的名份,五分看的是傅家,五分看的是他傅明奕。
他自小熟读经史,十岁已经开始随父亲接触傅家家业。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且容易生气的人。
可是这位小陛下似乎总是有办法挑起他的怒火。
他微微叹了一声,思及之前在遇君亭说的话,终于还是从车厢的抽屉里取出笔墨纸砚,一边思考着,一边给赵右辰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