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个崭新的时代,也徐徐拉开帷幕。
……
十重天内,鸡犬不留。
无论是方黯天的妻妾家属,还是此间的仆人丫鬟,在七位高手的无情屠戮下,已然赶尽杀绝。
最后,摆在这七位高手眼前的、也是十重天内硕果仅存的一个活口,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
这是方黯天的第十八房小妾,今日替六十岁高龄的方黯天刚生下的孩子。
望着襁褓里笑容可掬的这个婴孩,七大高手之中,一个细皮嫩肉、白面无须的男子不禁叹息一声,用尖锐的嗓音说道:“可惜可惜,这才刚到人间,便要魂归西天,造孽呀!”
婴孩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脸上笑容依旧。
至于其余六人,也没有搭理他的这句话。
因为大家都知道,一个已经沦为太监的男人,也就意味着他这一生再也不会有后代,看到一个初生的婴孩,难免会有些感概。
却不料一通感慨之后,这个太监又说话了。
只听他尖声说道:“此番方黯天的六十大寿,昔日曾与他有染的南疆【夜神殿】圣女,原本是要亲自前来中原贺寿,却不知因为何故,竟在路上耽搁了时日。
恐怕再有三两天,那位圣女便能抵达此间。届时眼见方黯天已死,十重天也已化为废墟,那位圣女悲愤之余,其怒可想而知。”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说道:“要论武功,我们几个自然不惧夜神殿的邪门功法【花月神功】。只是南疆的大越一国,到底与中原存有邦交,又因西面东吁一国的崛起,近年来屡次兵临云南地界,夹在当中的大越,无疑至关紧要;倘若因此开罪了身为大越一国国教的夜神殿,未免不好收场。
与其如此,我们倒不妨留下这个婴孩的性命,也好给那位圣女一个复仇的念想,从而将这个婴孩带回夜神殿这等淫邪之地,将其抚养成人,待到十八年后,再回中原替父报仇。如此一来,至少这十八年内,我等皆可高枕无忧。”
他这一大番话说完,还是没有人理他。
甚至就连说话的这个太监自己,也不过是心中有感,随口说说而已。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一个道理:斩草必须除根!
江湖之上、武林之中,类似满门被灭、遗孤复仇的这种故事,已经有太多太多。
没有人愿意给自己留下祸患。
于是七人之中,一个身穿飞鱼官服、面色蜡黄的男子缓步上前。伴随着一道微弱的蓝光闪烁,他的指尖已多出了一枚锋利的毒镖。
只要用这枚毒镖划破一点肌肤,就能让这个刚出生的婴孩毙命当场,完全不会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痛苦。
显然,这已经是最温柔、也是最仁慈的死法。
然而就在毒镖即将触碰到婴孩脸颊的那一刻,官服男子突然愣住了,迟迟没有动手。
另一个身披软甲、体形魁梧的男子见状,不禁冷笑道:“堂堂锦衣卫,居然也会心慈手软?”
说罢,魁梧男子手中的【龙鳞凤羽枪】已疾刺而出,枪尖破空长鸣,直取襁褓中婴孩的胸膛。
“当——”
官服男子竟用自己指尖的那枚毒镖,硬生生挡下了魁梧男子这霸道的一枪。双方劲力碰撞,各自退开数步。
魁梧男子微微一怔,怒道:“你什么意思?”
官服男子默然半晌,摇头说道:“这个婴孩……不能杀!”
这话一出,其余六人皆尽愕然。
方黯天已死,整个十重天内也没留下一个活口,又怎么可能独独放过这个刚出生的婴孩?
就连刚才那个废话连篇的太监也开口说道:“咱家方才只是随口一说,今日事已至此,我们又岂能当真留下这个婴孩的性命?”
七人之中为首的那名男子当即表态,缓缓举步上前,沉声说道:“我来动手!”
说罢,他手中那柄【屠魔刀】已当空劈落,要将襁褓中的这个婴孩斩作两段。
可是这一次,尽管没有官服男子的出手阻拦,他手中的这柄【屠魔刀】也像刚才那枚毒镖一样,再一次停顿在了半空中,并没有往下劈落。
因为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婴孩,为首那男子的脸色也变了。
他突然伸手,解开了裹覆在婴孩身上的襁褓。
一时间,为首那男子居然浑身颤抖,得出了和官服男子同样的结论:
“这个婴孩……不能杀!”
很快,所有人都围拢过来,齐齐望向襁褓中的这个婴孩,脸上神情各不相同。
有惊讶,有疑惑,有黯然,有悲愤,有悔恨,有痛苦……
甚至,当中一名正气凛然的方脸男子,更是当场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
“不错,这个婴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杀!”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恰好就在这时,天空中赫然有一颗明亮的星辰徐徐坠落,拖着长长的尾巴,掠过半片苍穹。
这是一颗流星,也便是俗称的“妖星”、“灾星”、“扫把星”。其光辉之绚烂,几乎照亮了矗立云间的整个十重天。
见到这一幕奇景,今日到场的这七大高手之中,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已合十叹道:“妖星照落,祸临中原,天意使然,阿弥陀佛!倘若我等今日执意要留下这个婴孩的性命,只怕一十八年之后,整个中原境内,势必迎来一场大祸。”
但他旁边的一个道士却不以为然,傲然说道:“怕什么?合我们七人之力,即便是方黯天也杀得!就算留下这个婴孩会惹来什么大祸,又或者当真是什么妖星临世,合我们七人之力、穷一十八年之功,难道还找不到补救的办法?”
很快,七大高手你一言我一语,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