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滚,否则可就不是一个巴掌这么简单了!”红衫女子恨恨的道。
黄巳捂着嘴巴,边走边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一群废物,竟然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要你们何用。”说着还不忘照着一个家仆的屁股踢上一脚。
封萍向几人躬身颔首,道:“封萍谢过诸位的援手,不知诸位如何称呼?”
白净少年道:“小可管羽,这两位是‘白氏双英’白胤白大哥和白芳白大姐。”
齐鲁学记“武日”当天,面对“黑心书生”言无信和“冷面阎罗”卜圭所展示的功夫,管羽深知想要取胜必定异常艰难。自己此去齐鲁学记的目的已然达到,对于江湖虚名也无甚喜好,最后索性便主动退出比试。在拿到“燕颔状元笔”之后离开九德贤庄直奔钱塘城而来,原因竟是对“囚龙圣手”封霖的棋艺念念不忘。
封萍略带惊讶的道:“这位公子就是在‘齐鲁学记’上夺得棋道头名的管羽管公子?”
管羽道:“侥幸罢了,不值一提!”
封萍道:“父亲自从九德贤庄回来就一直在念叨管公子的棋艺高绝,不想今日竟是在此相见!”
管羽道:“姑娘尊上是‘囚龙圣手’封霖封前辈?”
封萍道:“家父正是封霖,也就是江湖朋友敬称的‘囚龙圣手’。”
管羽道:“那可就太好了,不知道封前辈可曾回来?”
封萍道:“家父回来多日,只是有些闷闷不乐,还时常念叨管公子的大名,说是自己输给管公子输的心服口服。”
管羽道:“封前辈痴迷棋道,管羽虽然侥幸取胜,但是仍希望能向封前辈请教一二,不知道大小姐能否为管羽引路?”
封萍惊喜的道:“真的吗?若是管公子能去见父亲一面,或许父亲也就不会再闷闷不乐,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管羽道:“白大哥,白大姐,二位此行有何打算?”
白胤道:“我兄妹二人决定以后就跟着管公子,听从管公子的差遣。”
管羽惊得一个哆嗦,左手的竹简竟是脱手而出,幸得白胤伸手接住才不致掉落地上,连连摆手,道:“白大哥,白大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我管羽一介无名之辈,安敢劳二位大驾相随,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白芳道:“‘白氏双英’向来言出必行,我们兄妹不是来与管公子商量,而是我们以后会随在管公子身侧,至于管公子怎么做,那便看管公子了!”
管羽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江湖儿女向来随心随性,认定的事,认定的人是很难改变的。
钱塘城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淡水渔业和稻、稷等粮食作物的产出异常丰盛,是新秦大陆比较特殊的存在。钱塘城虽然没有义陇城的占地面积广大,也没有义陇城的气势规模,但是却有着比西渡城更为热闹的渔业市场和更为繁华的城市景象。
钱塘城的街道上商铺林立,茶叶行、酒肆、绸缎庄、玉石首饰店、银匠铺、杂货店五花八门,一应俱全。街道上如织的行人,熙熙攘攘的穿梭在各种店铺的门口,时而跟掌柜的或伙计寒暄几句,时而在那一家门口为一件看重的商品不知疲惫地讨价还价,时而又在街口的空地上围着耍杂技的叫几声好。街边林立的饭馆、酒家烹制的各种特色精制小吃香气四溢随风飘满街巷,时时勾引着馋虫的味蕾。
管羽三人跟着封萍穿街过巷,不多时便来到一户宅院前。宅院幽静古朴,院墙皆是青石筑就,大门上用朱漆写着“封府”二字,看上去颇具质朴、低调的气息。
封萍让三人稍后,自己则上前拍打着门栓,不多时便听见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啊?”
封萍道:“吴伯,我是萍儿。”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刚才那黄家少爷来府上找过你,老奴说你不在家,他们丢下些东西便自去寻你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为难大小姐?”伴着人声和“吱呀呀”的门轴转动的声音,一个穿着十分质朴的老者将大门缓缓打开。
封萍道:“吴伯,萍儿没事,父亲可还在家?”
吴伯道:“老爷在家,刚才还向老奴询问大小姐何时回府呢。”
封萍向着三人道:“管公子,白大哥,白大姐请跟我来。”说罢引着三人向府内走去。
封府占地并不算大,前后三进院落颇为紧致。院内竹圃、假山、凉亭、水榭之间衔接自然,每一处布局都经过精心的设计,将棋道的艺术融入到生活的点点滴滴,处处彰显着对棋艺热爱。
客厅内。
封霖一袭白衫,清秀的面容上蓄着几缕胡须,神情淡雅,目光灼灼,头顶一款新制的墨色方巾,儒雅而不失英气,威严而不乏温润如玉之感。正自凝眉细思之际,忽闻封萍喊道:“父亲,你看我把谁给你请来了!”
封霖闻听封萍的声音,起身向门外看去,只见封萍引着三人正要进到大厅。“囚龙圣手”封霖一眼望去便看见了自己念念不忘之人——管羽,立时快赶几步迎上,道:“原来是管羽小友,驾临封家实在是天大的荣幸!”又道:“萍儿,你是如何请的动管羽小友的,这可是爹爹这一生唯一佩服的棋道高手!”
管羽道:“封前辈,九德贤庄匆匆一别,晚辈时时想着能向前辈请教一二,是以才追到钱塘城来。”
封萍道:“萍儿一早便去早市挑了几条河鱼,随后在渔家酒楼吃茶歇息,不想竟被黄家黄巳纠缠,幸得管公子、白大哥和白大姐出手才为萍儿解了黄巳的纠缠。”
管羽道:“前辈,这两位是‘白氏双英’白胤和白芳兄妹,与我一道,冒昧打扰之处还请前辈见谅。”
封霖道:“管公子客气了,来者是客,多多益善。”
几人落座。
管羽道:“前辈,晚辈今日也是特意来向前辈请罪的,九德贤庄一弈,晚辈轻狂无状,实是不该!”
封霖见管羽语调诚恳,并非佯装做作,哈哈大笑着道:“封某一生沉浸棋道,胜负早已看淡,人生苦短,钱权名望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真正能够留给后世的应该是不朽的文化与精神。封某对管公子的欣赏并不单单是因为你有着高超的围棋造诣,而是因为你身上有着旁人所不能及的隐忍厚重。”
管羽道:“前辈的豁达,足令晚辈终生受用!”
封霖道:“于管公子而言,这才只是开始。固执闭守已成大陆棋坛发展的最大弊病与阻碍,这种缺陷在棋界已然存在了几十年,相继相传的局面亦有欲演欲烈之势。管公子博采众长,兼容并蓄,不拘派别的风格让封某眼前一亮。封某观管公子有身先士卒,唤醒昏寐,打破这种局面的气度,心中只有欣慰,何来责备之意。”
管羽道:“棋界世代相承,言传身教,都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家族门派能在棋坛屹立不倒,长盛不衰。于是在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羁绊之下,棋界没有了交流,没有了纳建,蓬勃发展只怕是如梦幻泡影!”又道:“一个人能有什么样的成就,关键在于这个人的立身态度。能看清自己的不足虚怀若谷地接纳他人的长处,又能慷慨无私地于他人分享自己的卓越理念,从而促成不同思想的深厚交融,长远共存。封闭自守永远都不会得到及时迅速的改进,只有开放交流才能使一种事物生机常在,历久弥新。”
封霖道:“封某果然没有看错人,管公子定是能给棋界带来新生之人!只是,管公子也必须清醒地意识到,这条路注定不会是一路坦途的,你将要面对的蹇滞会来自四面八方!”
管羽道:“想要改变一种已经形成定式的,深入人心的规则实非易事,晚辈在棋道上只是一个新生小辈,面对那些固执守旧的前辈冲突只怕是无可避免。也因此,管羽希望能得到更多开明的先生的支持!”
封霖道:“有生之年若还能为大陆的棋界做些什么,封某死亦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