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韩枫没有吃一点东西,倒不是这些食物不合胃口,实在是昨夜嗑药太多,丹药残渣还在,内力充沛,那残存的磅礴的药力也正好可以乘机炼化,至于肚子饿的问题,怕是今日一天都吃不进半粒米饭,当然了,水还是要喝。
下午便是最重要的比试了,内门前十,各有春秋,韩枫此际却躺在摇椅上,听着屋内小云与穆雪儿的交谈,以及隐隐约约的笑声,感受着从身体表面穿过的气流,闻着灵剑山特有的一种花香。
他天天闻花香,却一次都不如此次闻的认真、舒心,他也感受过风力,却远不如今日的柔和、亲切,失去了双眼才发现,世间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未曾发现的美景。
韩枫品着茶,,摇椅轻晃,茶杯中的水没有丝毫波澜,他感受着周身一切的变化,感受着亲近许多的天地自然,他忘记了自己失明、忘记了下午的比试、忘记了自己房间里的两人、忘记了这个世界、忘记了前世今生、忘记了过去现在与将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天地间最普通的一粒沙尘,风起云涌他便随风而动,风去哪,他就去哪,韩枫变成了沙子。
他漫无目的的在天地间飘荡着,耳边的风吹个不停,他感觉到丝丝凉意,越往上飞凉意越甚,起初的风中还有一片沙尘,现在却只剩它一颗沙粒,他感觉到了孤单。
感受到高处之寒,但停不下来,风还在吹,他必须要飞,无论飞到哪里,也无论距离,可能到了地方会停,但不知道哪里才是“地方”。
终于,韩枫“看到”自己穿过了云层,越过了一座座峰顶,进入了真正的、不与“地”接壤的“天”,但风没有停,白云很黑,时不时还有电闪雷鸣。
他感觉自己已经飞了很高了,但还是没到目的地,因为自己还在爬升,风还在呼啸,好像这段旅途很远,但其实风只是负责“送”。
飞的越来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远,韩枫没有缺氧,更不会恐高,没有沙会恐高,因为他们是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韩枫还是会觉得冷,一种发自心底的冷,可能因为那道“风”吧,他觉得这画面是“虚”,因为他能“看”,但又感觉是“实”,因为他能“看到”,不过风没有给他机会思考,它还在吹,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
韩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沙子,或许他猜到了,但还是不确定,他一直都是这样,就算猜到了也不确定,这不是因为不自信,只是因为他太谨慎。
猜错的代价太大,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哪怕是自己,他也不喜欢推演,那样会很麻烦,他有自己的行事之道,就是猜,又因为他总是不确定,所以只是猜而不是赌,他不敢赌,因为害怕输。
那一声不吭只负责送他的风,他似乎猜到了真面目,但却默不作声,沙粒不会说话,它没有嘴没有脑子也没有心,就算是在大雷音寺听佛万年,沙粒也只能是沙粒,它太普通,普通到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普通,因为改变了,就不再是沙粒。
韩枫不再分心,他感觉到风弱了,空气稀薄了,云彩也消散了,他知道,这是大气层,自己已经接近那层“膜”了,那是用来保护这个世界的“膜”,如果自己突破了它,那就相当于离开了这片世界,到达了宇宙,如果突破不了,他还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粒沙。
但韩枫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他只是一粒沙,他必须靠着风的助力前行,所以他干脆什么都不管,也不去看,因为“天”不好看,“膜”也不好看,还有个原因就是,穿过大气层,他可能会直接消失掉,即使是陨石也会被磨损不少,更遑论他一粒细沙,当然了“消失”只不过是一种分解,过段日子元素重新组合,他依旧是那粒沙,所以他没什么好怕的,简单有时候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知道风在耳边吹了多久,韩枫没有手表,也看不到太阳,只能看到天空很白,他看不出时间,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天空发呆,虽然天不好看,但是他发现,天很简单,因为天就是天,就像沙粒是沙,沙粒很普通,却很好看,天,大概也是这样,只是天简单的有些难看,因为太乱。
韩枫在猜,他很无聊,自己是沙,风吹个不停,天并不是很蓝,白云也不白,但他还是要猜,他猜风会把他送出去,他猜自己会突破那层膜,他猜自己要去宇宙,他猜这一切,都是“道”在搞鬼,但他没有、也不可能有感觉,他又不悟道,他只是一粒沙。
风还在减弱,韩枫这粒沙也离世界的边缘越来越近,离那宇宙越来越近,风要消失了,他还是不会停,可能是因为这是宿命,也可能是因为风永远不会消失。
风的原理韩枫清楚,就像他清楚自己一样,但是他不清楚的是为什么要这样,自己为什么是沙,到时候应该就明白了,自己总不可能开口问,沙可没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