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行笑道,“这话说得还挺有哲学味道。”他想了半晌,“物理学就是要看清这世上诸般表象之下的逻辑,现象的神秘感也正是促使我们去追求真理的理由之一。所以玩物理的人要逻辑与美学兼得才是上乘,就比如我。”
敏知本来打算赞叹一番他的发言,听到最后四个字后失笑,这果然还是她的不自恋就会死的慎行啊:“你狂得倒是上乘。”
夜风冷厉,慎行总觉得身旁的敏知穿得有点过于单薄,不由催促道:“咱们回去吧,别着凉了。”
第二天,回民街。
敏知和慎行虽说是住到了一起,但是毕竟刚刚认识,吃饭的时候两人还都比较矜持。然而在回民街这一顿吃下来,两人都对彼此的饭量叹为观止。
“壮士,可以啊!”敏知拍了拍慎行手里没吃完的芝麻饼,一脸敬佩地感叹道。
“兄弟客气了,哎,彼此彼此。”慎行回想起来刚刚吃羊肉火锅时敏知扫光一整个盘底的魄力,难得地谦虚了一回。
虽然长安不算太冷,两人也注意保暖,但是很不幸,临分别的时候,慎行还是患上了感冒。他通红的鼻头和怪异的鼻音让敏知又心疼又有点想笑:“我估计你是上火了,让你少吃点羊肉,你偏不听······你没事吧,一个人坐高铁回家能行吗,要不要在长安再待几天,身体好了再回去?”
“我没事。”慎行的惯例就是逞强,“你赶紧回老家探亲吧,不用管我,我可以的。”
“作为朋友,我这时候不管你是不是有点混帐。”敏知叹了一口气,“你去给我乖乖躺床上,我现在去续订房间,顺便给你把上门服务给办了。我快去快回,最多两天就回来,我们一起乘车回帝都,嗯?”她一个眼神封死慎行的所有借口和退路,“就这么说定了。”
慎行只好听她的话乖乖地躺到床上去,一边觉得自己又不是小孩子,被别人这样照顾很是羞耻;一边又觉得开心,敏知对他这么在乎,一想到这他简直要像个小孩子似地笑出来了。
敏知说到做到,回老家探亲真的速战速决,两天不到就回来了。
“我妈硬把我赶出来的。”此时慎行正在收拾行李,她倚着门框道,“她这几天正在收拾屋子,嫌我手脚不麻利,杵在那儿又给她添乱,硬是让我趁早走人。但是我真要坐车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我坐上车之后再看她,她眼睛都是红的。唉,女人呐。”
“你自己不也是女人。”慎行的感冒好了一些,说起话来的腔调终于不那么瓮声瓮气了,“伯母过年的时候怎么办,你回去住还是她过来?”
“这个嘛,过年还早,我们还没商量呢。”见他收拾好了,敏知直起身来准备和他一起出发,“走啦,回帝都咯!”
回到帝都之后,敏知的生活还是累到迷茫并且毫无波澜。上面给的反馈说他们交上去的新材料强度够了,韧性不好,要求改造,这几乎就是要他们把整个研究思路推翻了重来。
这事情搞得敏知都有点不爽,更别说江湖经验不足的组员们了。组里沉不住气的小年轻们在微迅上不知道做了多少以那几个秃头领导为素材的表情包,敏知整天看他们泄愤似地斗图,心情居然明快了不少。
果然,敏知自我感叹道,她这个年纪,还是需要一些来自年轻人的青春活力的。
一天敏知晚上十点半才下班,天空飘着雪花,她下楼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忍心在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时候把慎行叫出来,她按灭了手机,准备用包包挡着头顶冲到公交车站。结果刚出公司大门,她的怀里就被塞了一个电暖宝宝。敏知下意识地接住,手心顿时一片温热。抬头看时,一把伞,一个人。
慎行举着伞在她头顶,看见她惊讶的表情后得意一笑,“有我在,你还想被冻着?”
此刻雪花飞舞天寒地冻,慎行身后是苍茫而未知的漆黑夜色,敏知看向他,却好像看到了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