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嘴觉着气氛有些不对,悻悻的缩了缩脑袋,可惜脖子太粗,缩不回去。
“那啥!你看咱聊了这么半天,洗澡水都凉了,我、我再给您烧锅热的去啊!”
说罢,转身就要走。
“且慢!”
玉捕头拦下了胖厨子,快步踱了两步,走到李大嘴面前,说道:“既然咱们都是娄县令的亲支近派,那大嘴兄弟你得帮我一个小忙。”
“您、您说!”
李大嘴回过神来之后连称呼都小心了些,心说瞅这架势你这忙小不了。
玉捕头示意他附耳过来,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脱臼了,明白吗?”
“啊?我怎么就脱臼了?”
李大嘴显然没反应过来,但下一秒他就彻底明白了。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假装脱臼;第二,我帮你脱臼。你选吧。”
玉捕头轻拍了拍大嘴的胳膊,胖厨子像被马蜂蛰了一样,当即连忙把膀子缩了回去。
“我、我自己来,不劳您动手。”
大嘴不明白这个刚才还跟自己谈笑风生的年轻人下一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但还是明智的选择了配合。
“另外,再送几桶洗澡水来,要大桶的,明白吗?”
玉捕头语气平缓,可李大嘴听得还是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说道:“明、明、明、明白了!”
“去吧。”
“您请好儿吧!哎哟~”
不得不说李大嘴装脱臼的模样也是一绝:一喊、二嚎、三哭叫,晃荡着两只膀子就下楼去了。
这时候,小郭早就带着小贝睡下了;秀才拨弄着算盘,清理一天的账务;唯独掌柜的跟老白猫在大堂的角落里,悉悉索索的商量着什么。
“这个死大嘴,送个洗澡水上去半天还不下来。展堂,你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这位玉捕头看样子四要常住在店里了。躲得了一四(二声),躲不了一四(四声),你俩免不了要天天碰面。再说咧,你这么躲着,那连跑堂儿滴活儿都没法儿干咧!”
掌柜的絮叨让老白一阵不满,当即带着哭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想着让我干活捏?他要是把我抓走了,你就彻底没跑堂的了,到时候你就舒心了是不?”
“不四~跑堂滴活谁都能干……”
“咋的,你还打算再另找一个跑堂啊?”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老白一阵抢白,俏寡妇也有些急了,当即声音大了起来。
“哎呀!额不是这个意思,你听额说完!”
突然一个大嗓门儿,把吕秀才吓得一哆嗦,直接将算了半天的账本划了一道又粗又长的斜杠。
“子曰:‘罪过、罪过’!造孽啊,重新算吧……”
老白这一天确实吓得够呛,就连刚才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的哭腔。掌柜的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恨他没出息,又忍不住的心疼他。
冤家……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掌柜的继续说道:“你听额说!人家不四说了嘛,他是被贬来滴,不四特地来抓你滴!要抓你早就动手咧,还等到现在干啥?再说咧,最差不还有小郭儿护着你咧?”
老白闻言,一脸嫌弃的说道:“你拉~倒吧!就小郭?我要出事儿了她第一个跑……”
掌柜的强忍住点头的冲动,嗔怪道:“不至于~”
“行了,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说说该咋办吧!实在不行,我还是跑吧!”
老白倒是个行动派,有了主意当即就要跑路。
“你回来!”
还没起身,就被掌柜的以迅雷不及掩耳想叮当仁不让之势给拽了回来。
“妈呀!脖子!喘过不气了,快撒手!”
俏寡妇狠狠的白了一眼老白,这没良心的说走就走,根本没顾及过她。
熟不知老白正是为了不连累他们,否则的话,万一事发,弄不好一个窝藏罪是逃不掉的。
“咳咳咳!”
望着咳嗽连连的老白,掌柜的眼珠子一转,说道:“要不,再让小郭去探探口风?”
老白也不想就这么离开好不容易找到的安身之所,有些迟疑的说道:“好、好吧,先这样儿吧。”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就听见李大嘴鬼哭狼嚎、耷拉着两个膀子走下楼梯。
“你咋的了大嘴?”
吕秀才抛出柜台,关切的问道。
李大嘴扫了一眼老白的位置,继续喊道:“哎哟、哎哟……不行了!我这胳膊脱臼了!”
掌柜的一阵小跑儿,边跑边说道:“咋回四?这又四咋滴咧嘛!”
老白跟在后面慢慢的走过来,目光不断在李大嘴身上打量着。
大嘴见人都聚拢了过来,便开始了能被称为“角儿”级别的表演。
“哎哟,我刚才上去送水,人玉捕头还挺好,让我歇会儿再说,就这么聊了一会儿。我看时间聊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把洗澡水倒好,没成想这胳膊不争气,一用力就脱臼了!唉哟~”
“俩胳膊都脱臼咧?”
“嗯呐!那啥,我是俩胳膊一起拎的。掌柜的,我这算工伤吧?”
“算、算!没用滴东西!看着挺壮滴,这么虚~”
佟掌柜嘴上抱怨着,李大嘴脱臼也不是什么大伤,可她总得赔一笔医药费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