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那厮趁我不注意,扯了店里的石灰伤了官爷,小老儿该死小老儿该死啊!”
文房四宝店,卖纸张的老板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天统司的人,就连金陵知府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更不要说像他这种无权无势做生意的普通老百姓了。
“你莫慌,我们是来问你几句话,又不追究你的责任。”
带头的是一个天统司千户,一身黑衣精干打扮。
“人犯到这来除了想买纸张,还要买什么?”
“没有了,只买纸张,我从城北染墨轩购进,加一点运费就卖给他。我不知他要谋反,要是知道,小老儿早就报官了!”
千户冷哼一声道:“我说人犯谋反了吗?还有,你从城外购进的走私的纸张,今后就一直从城外购进,一文钱都不许加卖给他听懂了没有?”
“啊?大人冤枉,大人冤枉啊!”
老头听到这话都傻了,连忙一边磕头一边澄清道:“小老儿这纸张确确实实是染墨轩工厂出品,小老儿不敢参与城。。。”
“行了行了,别他妈啰嗦了。”
千户不耐烦的摆摆手:“你那些破事我们天统司不会管,就算你杀人放火我们都不管。我现在只管一件事,以后买纸的那位来买纸,你必须保证供应最好的纸张。而且不能加价不能断货,听懂了吗?他要多少,你就必须供应上多少!”
小老头吓得大鼻涕泡喯喯喯嘣出来好几个。
任他脑袋再好使,也决计想不清楚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千户脸色越来越不耐烦,老头哆哆嗦嗦的问道:“官爷,我要是说错了您别生气,我再重新想过。您的意思是,那个买纸的人没犯罪,以后还会在这里买纸,我只要保证供应城外质量好的纸张,不加价卖给他就行了?”
千户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件事要保密,一旦漏了半句,嘿嘿,你知道后果。”
一直到几位天统司的大人们走出老远,店老板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他目光呆滞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嘴一咧。
“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明天大量备货大量备货。”
老头颤颤巍巍的将店铺挡板一格格的拼上,一边拼一边嘟囔:“也没见鬼也没见鬼,都是真事都是真事。”
挡板装好,老头哭丧着脸道:“可这真事也太吓人了!”
“我说兄台,看你似乎不怕死,但是怕受天统司炼狱酷刑啊。”
叶童点点头:“死就死呗,但是给来一刀痛快的别折磨人就行。”
听到叶童的话,那青年嘻嘻一笑道:“你又不是什么谋反贪墨的重罪,打了天统司的探子,他们要么就找个罪名弄死你泄愤,要么就关押你个十年八年的然后放出去。或者就是你献上财物,了结了这官司。”
青年打量了一下叶童摊着晾的衣服:“你一个小小家丁,要钱没钱要物没物,估计好不了。”
叶童心说老子打的是谁,那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么。
关上十年八年那也靠不起,不如来一刀痛快回去了好找地府算账。
叶童心里腹诽了一句,不过又转念一想,万一王将军消了气来找自己,这回说什么我也得跟他去从军了。
叶童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轻轻揉着受伤的脚踝。他见青年没有睡意,忍不住问道:“兄台,你犯了什么罪被抓紧大牢?”
“就你一个下人,也敢跟我称兄道弟?”那青年一听叶童这么称呼自己,顿时一脸鄙夷的说道。
“靠!老子称呼你兄台是瞧得起你。看你那个德行,老子真是看不起你。”
那青年听叶童骂了这么一句先是一愣,然后怒声道:“你是谁家的下人,怎的如此没有规矩!我乃金陵城张员外家的首席教习先生!你竟然如此跟我说话!”
“你踏马就是九等我也骂你了!”
叶童哪知道什么教习先生,他指着装逼的青年骂道:“你就是犯贱皮痒,妈的,你个装B犯。”
那青年惊愕的看着叶童,过了好半天又露出那招牌一样轻蔑的神情道:“我不与你这粗鄙之人一般见识,落了自己身份。一会我家员外就会差人接我出去,你就在这大牢里蹲着吧。哈哈哈。”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牢里早早睡下的囚犯被叶童公鸭嗓的叫骂声吵醒,纷纷起身参与到叫骂中来。
一时之间,关押了几百号人犯的囚牢好不热闹。
今晚当值的两名狱卒正躺在外间呼呼大睡。
听到牢房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吓了一跳,从墙上摘了火把带着朴刀跑向牢房。
牢房石砖的墙上,一排排如豆大小的油灯幽幽燃烧着。
没人劫狱没有暴动,两名狱卒微微松了一口气。
“都他妈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一名狱卒恨声骂道,举起鞭子朝最近牢房里的犯人抽了过去。
那蛇尾鞭轻巧的穿过大牢粗壮木栅栏间的空隙,结结实实抽在囚犯的后背上。
那名囚犯当即怪叫一声倒地,疼得竟不停在柴草上打滚。
“大人,都是这厮闹事!”
听到有人说话,两名狱卒拎着朴刀火把走过去。
叶童隔壁的青年指着叶童说道:“大人,就是他。”
看他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神情,叶童就知道这小子进来就已经打点好了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