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京洛,缉事厂。
自叶念将心中所想合盘脱出,贵妃沈氏是当机立断的给他拿了印撰写懿旨。
通常来说,谋逆叛国之罪,往往下的是圣旨,借懿旨名义也属实是无奈之举。
毕竟,叶念总不能跑到皇帝面前,说什么“居然有人说我给陛下您带了顶绿帽,果真是大逆不道!”
皇帝,不是傻子。
此事要做,就要下手果断,出手要快,趁着杨林还没反应过来。
于是领了名头,叶念立即出了宫去,马不停蹄赶往缉事厂。
缉事厂衙门座于西侧宫门旁,打外面看,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内里另有乾坤。
共有十三间房屋碧瓦飞檐,对称坐落在掌刑堂两侧。门楣之左竖写着“访谋逆妖言大奸恶”,乃是先帝亲笔题写。
中央是一通笔直宽阔的石道,每隔几丈便有一人高的凶兽雕塑矗立。
临近掌刑堂,则有一汪长宽各一丈的浅池。
叶念快步从中道走过,路经这池清水,心中莫名思衬一下:是不是要在这池子里养上几条锦鲤?
踏进掌刑堂中,掌刑千户程白金正将腿翘在书案,抛着一稞碎银,悠哉悠哉横着小曲。
感受到阳光被遮挡,程白金面露不悦,抬头看去。
“我说你不懂规矩吗,不知……”
那俊美无比的面庞映入他的眼帘,程白金的声音戛然而止,嗓子似被铁手掐住。
“督主……”
程白金谄媚一笑,从座椅上滚了下来,低头小步跑到叶念身前,为他拍打着衣摆。
叶念眉头微蹙,记忆中,程白金三年前踏入九品初境,自那之后就再无精进。
“别拍了,我衣服干净的很。”
美男子冷哼一声,不客气的走到主椅前坐下。
“衙里今天当值的有多少人?都给我叫来。”
程白金一愣,面上露出喜意:“督主,是来活儿了吗?”
瞧你这话说的,一嘴子山贼味儿。
也怪不得程白金欣喜,自绣衣卫得势,缉事厂的各案各务都被他们分派了过去。
导致缉事厂现在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座清水衙门,别说捞油水了,前几日衙里的公银都由皇帝内帑改为户部拨款了。
大伙儿抛了脸面做皇帝鹰犬这得罪人的差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因为看重庙堂百官口袋里的银俸吗?
可现在情况是以前得罪官员太多,加上朝官们先天对宦官掌权的反感,缉事厂现在的地位岌岌可危。
弟兄们不但捞不到银子,说不定哪一天还要丢了饭碗。
叶念神秘一笑:“当然,还是个大活儿!”
得了答复,程白金拍了几下胸脯,嘿嘿一笑,挺起腰走出堂外。
随后,他气沉丹田,高昂之声响彻云霄。
“集合!点卯!”
哗啦——!
只见那另十二座公房,屋门被人重重打开,无数穿着绯色织服的档头、番役齐齐涌来。
这其中半是阉人,半是健全男子。
“程千户,今日下值这么早啊?”
一小档头单手抓着束带,眨巴着双眼问道。
“我下你个头!”
程白金怒骂一声,头稍微向后扭了扭。
众人随着他轻微的动作,探头看向堂内。
被程白金遮挡视线,缉事厂官役只能看到一银衣身影,披着大氅,端坐在内。
虽看不太清面容,但瞧那气质,看其穿搭。
众官役们心中已经了然,方才那小档头,左看右看,后退一步抓着两远番役挡在身前。
“咳咳。”
程白金清咳两声,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开始念了起来。
“张二牛。”
“在!”
“项耐尔。”
“在!”
“苟富贵。”
“在!”
“……”
“……”
半炷香过后,程白金终于理清人数,恭敬着回到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