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听到老太太的说法，津泽只觉得不寒而慄。

「二位这是有多久没有在这里居住了呢??」老太太稍稍倾斜了脑袋，满是皱纹的脸上却读不出她的表情中有多少质疑。

「哦，我们原本居住的地方并不是A市的附近。回乡途中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拜访一位友人。」Eddie已放开了「断义」，以防那刀的形象显现在面前这个显然只是人类的老太太眼前。说着这样的谎话的时候，他握着津泽手臂的手上稍稍用力，示意他不要露出马脚。

「这就难怪了。」老太太的声音似乎放松了一些。「我们的镇子，一直以来都是靠着那个孩子的梦境繁荣起来的。那个——『现人神』的孩子。」

「当他在做梦的时候，整个镇子的人都会陷入他的梦境。」

「只要按照梦中所说的一切去做的话，大家所有的问题都会一一解决。」

「正因如此，那孩子所引导的梦境，就像是神谕一般。」

Eddie一边听着，一边习惯性地抬手拿指背蹭了蹭鼻尖。

津泽转头看向他，眼神中颇有些诧异。

『会是神格吗？』——他没有说出口，可Eddie却已明瞭了他的意思。

将视线从津泽移向老太太，Eddie换了副有些殷勤好奇的神色。「有这样的事吗？作为外乡人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呢。看您对这件事如此瞭解，想必您与这位『现人神』有直接的接触吧。」

津泽被Eddie捉住的手臂动了动——他想示意Eddie不要这样直接，不然也许连这唯一的线索也会断掉。可是，Eddie却只是牢牢握着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插手。

「啊??虽然说教会方面已经刻意让媒体息事宁人，这个镇子的秘密一直都没有在公众面前被揭露??」

听到「教会」这个词，Eddie与津泽的神情不约而同地紧张了一下。

「但是本身，让更多的人相信神的存在，也是老身的荣幸。」

——津泽狐疑地抬头再看向Eddie，似乎是想问他怎么知道这老太太一定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觉察到他的视线，Eddie回望向津泽的双眼——前者脸上似乎是不置可否的微笑，接着向老太太转身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津泽一起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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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如果说镇子上所有的人在这位『现人神』进入梦境时都会一同进入梦境，那为什么您可以如此例外呢？」

——两人随着老太太在那浓雾中缓步走上一道山坡，周围的民居渐渐变得稀疏起来。Eddie似乎并不忌惮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完全像是个好奇的游客般，跟在老太太背后随意地开了口。

「啊。大概是因为，老身信仰的是新教吧。所以，才会被旧制的神排斥在外。」

津泽正抬起脚迈上下一级阶梯，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所谓「新教」，在这个时代指的，正是那个向「浅江家」这个第十六的身份捐资的教会所奉承的信仰。

津泽在最初最初以大规模走灵调查时得到的信息是，这个宗教组织起源于约120年前——也就是说，在津泽和Eddie以普通的第十六人类的身份生活时，这个组织就潜存着。

和其他历史更久远的宗教不同，他们所推崇的信仰从其教义上看十分松散，并且加入的条件也很宽泛。

除此之外，津泽所收集到的信息就是，这种信仰逐渐变得广受关注，并且有越来越多年轻的信众。

至于眼前这看来一把年纪老人，竟然也是这种新教的信徒，这让津泽有许多疑问。

另外就是，有关「信仰」和这种与「梦境」有关的、大概是咒产生的「现象」，究竟有什么关系，这一点让他颇有些在意。

留意到津泽顿住的脚步，Eddie只是转头瞥了他一眼。

「这么说，其他的居民都是旧教的信徒吗？」

「正是如此。」老太太头也不回地这样说，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热心地补充其他的信息。

Eddie于是追问，「可是，您既然是新教的信徒，为什么会这样热心地推崇他们信仰中的『现人神』呢。」

津泽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背影停顿了一下。

「看来两位对新教也没有什么瞭解呢。也罢，看起来你身边这一位似乎有东方的血统——毕竟新教在那里还不甚盛行。」

津泽皱了皱眉。

「我们的教义里，是奉行对『神迹』的尊崇的。」

「这位『现人神』大人，其展现的『神迹』完全符合旧教的宗旨，因而对于新教来说，也是应当敬畏的对象。」

听着老太太这样絮絮说着，津泽愈发觉得头痛起来。

把「咒」和「神迹」联系起来，绝对并不是某单一宗教的做法。

从历史而言，人类对自然敬畏，在没有合理解释的情况之下，只好傍依更高的存在。

即使用于解释世界的科学再为精妙，人类总还是会有无处寄放的思绪和愿望。

到头来究竟是这些意念产生了咒，还是因为咒而促成了意念的产生，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