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琳薇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样苍白的话,连她自己都安慰不了,又如何能安慰得了他呢?
可是,裴青走了,伤心欲绝也好,肝肠寸断也罢,如果没有跟着一起赴死的准备,就该收拾好心情,好好上路。
不是活着的人堕落就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既然不能,那活着的人,更应该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活得更好。
这样,才不负死去的人拿命去换来的大好山河。
“咱们总要往前看,阿青如此选择,不是奔要看你一蹶不振而来的。
就算你内疚,可你也转身看一看,身后的万家灯火,是他用命换来的,这一切都值得。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不顾及阿青的感受,不顾及我的感受,甚至连孩子的感受也不顾了吗?”
她柔声的说着,却是将他的手轻轻抚在了她的小腹之上。
沈珏听到‘孩子’二字,拿着酒壶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之中。
他震惊的看着方琳薇,感受着他小腹上传来的温热,好一半天,他才不可置信的看着方琳薇问道:
“你……你说什么?孩子?”
方琳薇嘴角扬起一抹轻笑,眼中不由得溢满了期许之色。
“是啊,孩子。也不知道他来的是不是时候。”
但是,不管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来,她都是倍感珍惜的,前世今生的第一个孩子,她又怎么可能不珍惜?
沈珏看着她柔和的笑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方琳薇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琳薇有身孕了,他要做父亲了,从此,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了。
回过神来的他,甚至一个不留神手中的酒壶便自高高的城墙之上掉落下去。
他反手抓起了方琳薇的手,摒弃杂念认真的替她号起脉来。
是滑脉,强劲有力。依着脉像来看,不过一月有余。
他抬头看着他,满心欢喜又小心翼翼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待聂将军将幽州攻下,咱们就离开潼关吧。”
沈珏揽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我们先送阿青南下回徐州,在徐州陪他待一阵子,等孩儿出生了,我们在回京给老太太看。
你说,咱们一出门就是两载,归家时却是身抱小娃娃,她老人家不知道该怎么高兴呢。”
“好,都听你的。”
方琳薇窝在他的怀里轻声应着。
能让沈珏重拾希望,那说明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正说着方琳薇只觉得身上一轻,双脚腾的离了地,却是沈珏将她横抱起来。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方琳薇拍了他几下,像是做贼一样的朝着左右观察了一番,见值守的士兵皆是目不斜视,像是将他们当做空气一般,她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沈珏脸上难得扬起笑容道:
“女子怀孕初期最是不稳定,得小心又小心才是,从今天开始,直到孕满三个月后,你都得乖乖听我的安排,这夜路,就万万不能再走了。”
方琳薇将有孕的消息传回了京中,并且告诉方老太太,沈珏有意让他们的这个孩子姓裴,无论男孩还是女孩。
当时沈珏小心翼翼的向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方琳薇一口就答应了。
她知道,沈珏心中一直觉得裴青是替他去死的,是他害死了裴青。
若是一个孩子的姓氏能让他释怀,那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她也自是觉得亏欠了裴青太多,能有个念想,也总归是不错的。
只是,令她所料不及的是,杨从云对礼王的忠心和他的领兵能力。
十五万余人的兵马,守一个幽州竟是让聂将军用了半年的时间才将虎牢关一并给拿下。
而礼王余孽,竟是在与张权决裂后的半年,幽州兵败之时再次逃往了梁州与张权勾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