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家破人亡,活该下十八层地狱;逃脱法外,才能大罗生天。
成王败寇莫过如此。
为了拉这贾雨村下水,薛蟠不介意用整个薛家当垫脚石。
反手扣住贾雨村的袖子,薛蟠让这伪君子动弹不得,顺嘴就道。
“您也知道,我们薛家已经分家了;当初分家的时候,我这一房占了三成,其余薛家七房各占一成。当年我父心想是,得了这么大的好处,他们应该满足了,也好能照顾我们薛家这孤儿寡母!”
这却不假。
这事是明晃晃的写在金陵府户籍上的,贾雨村自然知道。
只是不知道薛蟠和自己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七成和三成有什么分别,不该我拿的钱,我贾雨村是一分不拿的。
他不声响,想看看薛蟠葫芦卖的什么药。
薛蟠继续说。
“奈何人心是贪得无厌的,其余七房只看到自己分的少了,哪里看到分了三成的我们要顶多大的事情。”
说着,这小子还惋惜上了。
“那七房分了财,便可以安安生生的做买卖,没人找他们麻烦;我薛蟠虽然拿了大头,但是可要和你们打交道的。”
薛蟠指了指贾雨村,这‘你们’自然指的是官府。
商贾和官府打交道,自古是個恶心的事。
伏低做小不说,一个不好,还容易成这老爷的提款机。
薛蟠这一房拿了薛家三成的财富,遭的可是十成得罪。
这些年薛蟠这一支的财产能维系都不容易。
哪里像那几支,顶着薛家的名头混的风生水起的。
想那薛宝钗进京过的是什么日子,而那薛宝琴又是什么排场。说起来薛蟠就来气。
“大人,我薛家先祖舔为紫薇舍人;仰仗祖先之威名,我在户部挂了个虚名,领着内帑皇负责的就是这内库采买和制造局的发卖的生意,给那甄家打打下手。”
他捏了捏手,比了个算计的手势。
“如今多少个年头不记得了,远的不算,只算这二十年间,薛家上交户部以及江南省官府的账册都能成船拉。四任织造,五任巡抚,衮衮诸公,皆和薛家有所往来。”
那轻敲桌面的声音,也扣在了贾雨村的心口上。
“别的不说,就说这甄家被我家发卖的织绸就有四百余万匹。这里面上缴织造局共计二百一十万匹,各任官员分利一百万匹,所余之九十万匹再买生丝、再产丝绸,维系着金陵的织造局。”
说这段的时候,薛蟠一点也不磕巴。
这会贾雨村以为自己明白了,原来这薛蟠手头是金陵上下贪污的账本啊。怪不得他这么嚣张,看来这贾家失算了。
这才是真正的护官符啊。
有这个在手,远在京城的贾家、王家是拿薛家没有办法。动薛家就等于动整个金陵的官场。
这捅破天的事,不到生死关头,谁敢碰一下试试啊。
听到这,贾雨村赶紧道。
“贤侄准备什么时候出去啊!”
此时的薛蟠对于贾雨村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贾雨村恨不得连这大牢一起打包给送出去,连那爱不释手的汝窑的茶杯都不待见了。
就薛蟠说的这事,自己可不能为难他了。
万一这小子在这金陵府衙里出了点什么事,整个江南省不得活劈了自己啊。
果然,这能当上家主的,就没有善于之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