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管理员！”宋终南转向那个没有对两人发起攻击的“图书管理员”，它现在是宋终南唯一救下亨利的希望：“我是来客，我没有进入‘被惩罚状态’，我需要你的帮助！

把我和‘我的同伴’立刻送往‘我需要的书本处’，‘规则’上说你会这么做，还会为我们打开阅览室的门。”

没有攻击两人的那个“图书管理员”也随着宋终南这席话而动了，它的声音同样冰冷而无机质，却让宋终南觉得比那个追击过来的家伙悦耳百倍：“乐意效劳，客人。”

亨利迟迟没击出第三枪，不是他不想，而是手枪卡壳了。他看到褪下金属银灰色的“图书管理员”向他的方向一跃而起，整个脑髓如同有个冰块在其中爆开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动作。

然而另一只银灰色的爪子将亨利揽入了怀里，亨利这才看到背后的另一个“图书管理员”用两只银灰色利爪分别揽住了他和宋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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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欣欣最初听到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只稍微等了几秒，她就听到第二波的两声枪响。这让她的心情愉快了许多。

流出血泪的左眼仍有搅动般的痛感，她却闭上了完好的那只眼，双脚一错，凭着记忆模仿起来刚才那个叫亨利的男人向自己架起来手枪的时候的动作。

“……嗯，这是韦佛式，那个人是个外行。”马欣欣比划了一下后，就得出结论。

马欣欣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胆子算大的，当没有被枪口直接指着的时候她才比较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余裕。

所谓韦佛式，就是一只手的半掌托在惯用手之下，再把惯用手送到自己瞄准眼的前方的持用手枪方法。这个持枪手法虽然很常在各类影视剧中看到，但是其实使用这种手枪持法的时候双脚往往要交叉错开，再加上上半身需要挺直才有准度。

所以这种持枪法在熟练的持枪人员中很容易就被淘汰了，被更容易让人在移动和架好枪线的正三角式取代，也许只有靶场或者射击比赛中才仍然有它的一席之地。

马欣欣这一次前来巴别图书馆，并不光是为了找乐子，而是要用她所知道的“检举人”专属的“规则”来谋些好处。

这项好处的条件是她所“检举”的对象保持“被惩罚的状态”从巴别图书馆顺利逃离才能触发，但是即便如此，当她实际上第一次使用“检举”并感受到了需要作为代价付出的痛楚后，她就已经更想让被“检举”的人死掉了。

“检举人”的其中一项“规则”，如果“因为检举而进入被惩罚状态的人逃脱”，为了“检举人”的安全，巴别图书馆将会提供一个可供任意差遣的“图书管理员”，在一年后的下一次巴别图书馆开启前的时间里对“检举人”进行保护。

或者赚取快乐，或者赚到一个潜在危险度A的强大随从，这次说服她进入“巴别图书馆”的人是这么说的。

如若不然，她宁愿隐藏在城市里继续自己平日的勾当，甜美的外表一直是她颇有力的武器之一。

虽然不曾知道宋终南的名字，但是马欣欣从听出宋终南是一位第一代穿越者开始就有种奇怪的预感，她预感这次她能弄到的将会是一个作为随从的“图书管理员”。

因为这个城市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一个第一代穿越者了。

没有进入“被惩罚状态”的来客能够离开时所有能辨识“检举人”身份的信息和记忆都将被抹去，即使是“被惩罚状态”的来客离开时“检举人”的信息和记忆也将被巴别图书馆的神秘力量所封印，直到两人在其他的地方见面时，再加上“被惩罚状态”的来客逃出的难度，其实“检举人”被人报复的可能性本来就微乎其微。

所以马欣欣本来应该高兴地认为自己赚到了一个强大的随从。

但她是容易被自己情绪引导的人，如果那两人能够逃离巴别图书馆，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甘心，绝对会在城市里凭借敌明我暗的优势对那两人展开追杀。

前提是他们两个真有本事从这里逃出去，马欣欣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终于挂上真正属于她的笑容——那是种极其险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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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终南和亨利被那个平和的“图书管理员”揽在怀里的一瞬间，四周的景色就突然天旋地转，等这股子乱掉的颜料般的景色稳定下来，两人已经到了另外一段三向道路之中。

亨利身上还是中了一下，还好割得很浅，这一道堪堪能够出血的割伤让他头上的冷汗更多了。

“多亏了你，不然我们……”

“不能安心这么快，我们不知道它现在速度提升得怎么样了。我们进入阅览室！图书管理员，为我们打开门！”

宋终南从发现周围景色变化之后就环顾四方，果然在找到了一间门关上的阅览室。

马欣欣尽可能打开了她看见的所有阅览室的门，以让宋终南等两人不能利用关着门的阅览室获救。

她始终略逊一筹。

宋终南猜测能够提供帮助的图书管理员总能找到一间关着门的阅览室，他的猜测凌驾于马欣欣之上。

那个平和的图书管理员为两人打开了门，它无机质的声音比什么都让人安心：“我为你打开了门，我会为你展示你需要的书本。

你和你的同伴可以在阅览室逗留最多三十分钟，这期间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外来的威胁。如果三十分钟后你们尚未离开阅览室，则……宋终南，你将转化为‘被惩罚状态’而且和你的同伴亨德里克·勒布朗不同，你并非被‘检举’而成为‘被惩罚状态’，所有图书管理员都会攻击你。”

……如果它的话不含后面那句，也许就听着更让人安心了，宋终南这么想。

宋终南和刚认识的亨利终于在这灯光不算很明亮的阅览室中得到了可贵的休息时间，这里没有体贴到给读者提供椅子，所以两人就直接坐到了地板上。

这间阅览室也是正六角型的，远离墙壁的部分立着四排书架，每一本书的书脊上都没有任何文字或者图案标识。所有的书看起来都像是用一种深棕色的材料做的书封。

宋终南的手机仍然能用倒计时的功能，他没有忘掉定了个二十五分钟的倒计时，以便多出来的时间可以用来应付突发的变化。

“谢谢你，兄弟。如果不是你想到这个，我可能刚才就玩完了，该死的金属混蛋，真狠。”亨利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然后还很介意地瞟了一眼那个跟进来的平和的“图书管理员”，虽然这一个没对他们两人产生危害，却毫无疑问也在亨利口中的“金属混蛋”之列。

“不用谢，本来就是我叫出你的名字在先，如果不是你出言提醒，我也许就向那个女的通自己的名字了。所以于情于理，我也不会扔下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兄弟。听这个‘好一点的金属混蛋’说我们只有二三十分钟可以在这歇息。你已经帮我多活会儿了，一会儿如果有机会，你还是自己脱身为上。”

宋终南则是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可能。而且我不想让那个女的得逞。相信我，我们都有办法出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兄弟。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亨利背靠着一面墙，再次感慨两句后，他的语气也开始彻底放松：“我拿枪指向那个女的那会儿我其实没什么把握，我平时也没碰过枪。

而且……那个女的那么有把握，她可能是位法师。她说我仅凭手枪对付不了她，很可能是事实。”

亨利吐露了自己并不专业的事实。他已经被宋终南救了一次，而且也看出宋终南远比他想象的勇敢坚毅，他不必再强行装作自己是内行的来稳定士气，这让他显得放松不少。

“……法师？”宋终南知道在这里语言会被自动翻译成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还是对这个字眼产生了疑问。

法师……是他理解的那种法师吗？

“法师……我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可以构筑想象力让这个世界产生对应的现象而行使力量的那种人。

你叫什么宋吧，刚才我听这个‘好点儿的金属混蛋’提过一下你的名字。

宋，我最开始就说得和你谈谈，也许现在正是时候。你确实穿越了，虽然我听说好几年前开始就不会再有穿越者了，但是这里是巴别图书馆，什么都可能发生。

你穿越来的地方叫做‘中层界’，它在宇宙的里侧，每个物质宇宙都有其不属于物理维度上的另一层深度。

我解释得可能不好，但是也应该能让你多少明白点。

‘内在界’产生力量，投射到‘中层界’形成‘中层界’的宇宙，再通过‘中层界’形成稳固的物理法则，再投射到‘显现界’，分化成好几个平行的‘物质宇宙’。那其中一个物质宇宙就是你来的地方，也是我的祖先来的地方。”

亨利极其认真地继续述说起注定宋终南要消化半天的事实：“每个‘中层界’分化出的‘显现界’物质宇宙们历史大抵相同，也许某些事件多多少少有所差异，不过物理法则却基本是一致的。

而在‘中层界’，我们这些先后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在这个‘中层界’危险重重的地球上开辟了一座庞大的城市，可能比你原来的世界中很多国家都要大，在此定居了下来。

原因很简单，我们回不去。”

接着，亨利带着深深的遗憾，对宋终南叙说了一句让宋终南胸口一闷的话：“我很抱歉，宋，好兄弟。从来没有人能从‘中层界’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它们……每个‘中层界’对应的物质宇宙都太多了，接近于无限个，即使是能穿梭离开‘中层界’的强大存在也没法锚定某个特定的物质宇宙。”

宋终南脑子一木，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