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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旧梦

大荒今日无新品,三两小酒配清风。

大荒淘宝街拐角天语阁,华灯初上,宾客高坐。锣鼓一响,大荒第一说书人苟命人间登场。

“人间大梦一场,谁来诉我道情调。”

又一声锣鼓,折扇一拍:

“司棋,今日可有出彩嘉客诉求,报上名来。”

只听的得司棋一声:“今日,无出彩嘉客。”

锣鼓一声,说书开始:

南瞻部洲道元人皇历二十八年,大虞国天机台

云海翻涌,天机台占星阁高踞山峰之上。龙驹嘶鸣,威压四方,从法阵中走出的正是当世人道绝巅大将军,南宫凌天。

护国大将军南宫凌天奉旨道元人皇之命,前往天机台收取天机历。

天机台内机括系统嘎吱作响,大祭司广元太阿正引动神力,完成天域星占卜最后一卦。

“拜见大将军”

“拜见大将军……”

南宫凌天走在忙碌的占卜师群中,一丈高的身形显得格外高大,矫首昂视,黑金甲胄铿锵作响,手中护道神剑威慑心魄。面对占卜师们的问候行礼,南宫凌天没有任何回应,表情冷峻。

“大祭司阁下,吾奉人皇之命,前来领取占星卦轴。”

说罢,侧坐高台看着机括台上广元太阿,右手竖压宝剑,左手施展引龙手,广元太阿的珍藏美酒就被隔空取出,豪饮。

三炷香之后,广元太阿才从机括上下来。

看着被南宫凌天糟蹋的美酒,广元太阿笑着说道:

“你这老毛贼,几百年了死性不改。”

“要是没有美酒,谁来你这牛鼻子老道这里,上次我的龙驹不小心踹坏一个占星机括,你让我赔偿五千灵石,看到你这些崆砻闶阆的机括,我就心烦,哪天没用了,我一剑全部砍了。”

广元太阿摆摆手,让众人退下,占星师们随即化作流光退出占星天机台。

“这次,亲自来,怕不是为了美酒吧。护国大将军阁下。”

“哼,好个大祭司!你还装!”

广元太阿噗嗤一笑,口中仅剩的两颗牙差点崩落出来。

“小天儿啊,你能不能不糟蹋我的酒?我这心疼啊。”

“我不来,谁陪你喝!道元贵为人皇,他又不会过来。还不是留给我的。”

说罢,举起酒坛子冲着广元太阿。

“干!”

广元太阿脱了鞋子,坐下来,苍老的手也抓起一坛酒,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牛鼻子,就喜欢排场。”

二更天,天狼星明。占星台上两人背靠背,看着大虞阑珊灯火,看着人皇城的方向。

“天儿啊,你说他孤独么?”

“那可不,得亏他做了人皇,永远困死在这南瞻部洲。”

“苍茫六道,谁不是这笼中之人。只是你我的牢笼大一点,他的牢笼小一点。”

南宫凌天猛灌一口酒,把酒罐摔得粉碎。

“收起你的臭道理,前一久我在界海巡游,与东胜神洲那帮泥鳅进行了一场战斗,好不痛快。”

“和那件事有关?”

“四部洲,人道灵气消减,三十万年以来,今无一人登临六天。你我与道元皆是人道绝巅之人,强压境界在此守护,守护这可怜的人间道。”

南宫凌天拔出神剑,寒光闪烁。

“道元让你来,取这卷轴,而今卷轴已成。”

广元太阿历时五年,终于推演完三千六百星域占卜,命数已成。那卷轴闪烁着威压,竟然有要逃脱的迹象。两人共施展引龙手,展开推演完毕的卷轴。

卷轴中星空虚影闪烁,天蝎、巨蟹、斗牛等流转不停,灵力奔窜,直至天狼凝聚。一个“绝”字赫然显现,血红色映照天空。

“我去你娘的绝字卦!”

广元太阿没来得及阻止,南宫凌天一剑已然挥出,卷轴化为齑粉。数年心血,占卜算尽天机,却是如此绝地之卦。九宫河洛神书,天机卷轴,这些神策神卷,勘测世间道法,给人道得出的路,却是一个“绝”字。断尽万兆人族及人道修士的所有念想,前路渺茫。

当此之时,天狼真星闪烁,随即现实星空之中血气浓厚,一头数百长之高的血色巨狼投影在天空之中。

“血狼天罚?”

广元太阿惊呼。

“什么天罚!”

南宫凌天引动法相真身,法相真身一瞬间便比肩血色天狼。金色剑锋划破长空,一道烈焰直劈狼头。一息之间,血色狼身一分为二。

“好个畜牲道秘术!”

血狼并未消散,而是分化成两匹如同先前一般巨大的天狼。这两头天狼引动星辰之力,化作两个巨大火球,带着毁灭的威压坠落向占星台。广元太阿指尖飞速结印,星芒闪烁,星芒之中蛟龙火凤奔窜而出,引动防御大阵。

南宫凌天虚影闪烁,两个火球便被他一剑劈碎化作无数星火。血狼狂鸣,一瞬间化作万千小狼,那万千小狼奔动,快速结成一道凌厉法阵。法阵之中能量涌动,赫然出现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火球,威压胜过方才的火球无数。来得太快,南宫凌天以法相抗动太阳火球。

只是一瞬,法相便被震退百丈。巨大火球撞击在防御法阵之上,法阵崩碎流光四散。机括炸裂,星火流窜。

“老子,数百年的经营!”

顷刻破道心。

广元太阿怒火燃烧,身后六大洞天赫然显现,加持强大的神力在他的法相真身之上。带着无限愤怒的一掌拍出,血狼凝聚的法阵随之崩裂。南宫凌天身形闪烁,六口洞天加持,无数金色剑锋将万千血狼斩灭。

南宫凌天与广元太阿立于空中,合力施展破空术。能量涌动,神力化作深蓝色剑锋,一剑便划开虚空。

深蓝的虚空之中,赫然显现一众龙族真身。

“东胜神洲!龙族!为了掩人耳目,你们这秘术怕是也融合了不少修罗道的东西吧。”

南宫凌天声音中带着杀意与蔑视。

“好一个人皇道元座下第一大将,人道凋零竟然能修出六大洞天,想必女娲族出了不少的力吧!”

妖艳的声音来自,龙族将领敖羡。

“手下败将!玩这掩人耳目,阴沟吊月的所谓天罚手段,迟早有一天我会跨过界海,把你的泥鳅头斩落,拿来下酒。”

敖羡露出曾被斩断的龙爪,妩媚的看着南宫凌天。

“下次,我不仅要把你杀了,还要把你这人道绝巅的强者人头作为我战旗的装饰品,和你的妻儿作伴!哈哈哈......”

南宫凌天冷冷道:

“我们会见面的,放心!大人皇印,你们得不到!”

神剑回鞘,虚空恢复。敖羡的妩媚笑声消失。

广元太阿回望占星台,浓烟滚滚,一片狼藉,眉头紧锁。

“牛鼻子,随我回人皇城!”

广元太阿随南宫凌天驾云前往人皇城,一路上两人轮流施展人道神通,数十万里瞬息而至。

人皇城高楼林立,每一座高楼、城坊之上都有盘龙魑纹,魑纹古朴,却是神灵之力流转。

人皇城中央之地,是巨大的九彩人母女娲石像,百丈之高,俯视人皇城一切。

一路所见之人,均跪地叩拜,这两位人道大能与人皇共称绝巅。

南宫凌天威严高昂,睥睨四下,广元太阿仙风道骨,儒雅随和。而人皇,轩辕道元五百年称尊,登临人皇王座二十八年,挥斥方遒,在这人道凋零之际,让大虞国四方来朝,让东胜,西牛,北俱三洲不敢来犯,忍气吞声。四洲之中唯有南瞻部洲人族修习人道,上古六道之中人族大能傲视群雄,而今道法倾斜,人道数十万年未有圣人大能。三洲种族先天血脉比人族强大,故而不甘人族在四洲之中崛起称帝。人皇道元年轻登临绝巅,又有南宫凌天护国神将和大祭司广元太阿智谋与神算术辅佐。三洲种族无不妄图跨过界海,抹杀人族,夺取人皇印,借机突破四洲大帝之境。

人皇大殿之中,诸小国国君朝会已然散去。陆续从威严的大殿之中走出,见到前往人皇大殿的南宫凌天和广元太阿,无不面露惊叹之色。些许小国国君,先前已被人皇威压震惊,此刻再见他们,已觉此生无悔。

来到大殿门前,正从广元太阿身旁走过,七八岁模样的小儿,面容稚嫩眸子中却是坚决毅韧。人皇殿门槛几乎高到这小儿的腰间,广元太阿俯身把他抱出门槛。

只是一瞬间,广元太阿灵魂震荡,眉心如同惊雷击中,神识之中翻江倒海。

“谢谢……广元子大祭司……”

言语平和,没有一丝谄媚与激动。换若别人,别说被广元太阿双手触碰,自是多看一眼,也会觉得三生有幸。

广元太阿一怔,竟站在原地。

“牛鼻子,你这喜欢小孩啊?”

南宫凌天在一旁打趣。

广元太阿掐指推算,越是推算越是一头雾水,面露神疑。

“天儿,此子来自何处?”

他指着即将消失在台阶上的背影,问身旁的南宫凌天。

“来自西边百万里之遥的小国,殷国。”

“那个仇视圣人女娲的弹丸小国?”

“谁说不是,那泥鳅种族手段低劣,为了跨越界海,施展秘术生生献祭殷国百万生灵。老国君以身祭阵,阻断了虚空生灵桥。此子跨越百万里而来,也算得人族最年轻的国君。”

虽经历太多杀伐,南宫凌天眼眸中也流露出些许柔情。他那被谋害的妻儿,何尝不是时时刻刻刺痛他的内心。他们的音容笑貌,让这威风凛凛的将军时刻提醒自己,守护人道。

“天儿,同情心泛滥?”

“像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懂得人间冷暖不?”

南宫凌天打趣。

“此子,不凡!”

广元太阿推演三遍,无从得知。

“你如何知道不凡?”

南宫凌天站在一旁抱着双臂,侧脸看着他。

“因为,因为,我推算不出来。”

广元太阿十分认真的捋着胡子,眉头紧锁的回复他。

这一回答,差点没把南宫凌天惊掉下巴。

“我觉得,我们还是快去汇报你的推演情况吧。”

南宫凌天加快了脚步,留下后面漫步的广元太阿。

“道元说相信你的占卜术,我现在越来越不相信,算卦算个绝字挂......现在一个殷国小国君的命格都推演不出来,我现在怀疑你那六口洞天也是虚假实力,坑货!”

“天儿,你不行,不代表我菜啊......”

广元太阿在他身后继续掐算着手指。

两人走在庄严辉煌的大殿之中,两侧是南瞻部洲各国的巨大立国神柱。每根神柱九十九丈之高,上面雕刻着各国的籀纹做装饰。大虞国万邦来朝,来朝的国家都在大殿之中立下国柱。

登三九三台,才来到君临台。

“拜见人皇,我把占星卷轴带回来了。”

道元斜坐在人皇坐上,身后的道韵已经外化,结成金色环状,道环之上护卫人皇的灵力真龙盘旋,一黑一白,白龙无瑕,黑龙如渊。

“看来,道元七洞天已经开辟融合了,才会有如此神威,若是时机适逢,逆天伐神都不在话下。”

南宫凌天大喜。

道元人皇缓缓睁开眼睛,真龙灵力收敛,周身威压和气场才温和了许多。幽蓝的眸子,似乎能洞穿所有思想。

“凌天,你激动什么?”

七洞天开辟,他心之思,只要愿意,已可透了。

南宫凌天愣了一下,会心。

“得空,打一架,人皇陛下突破至此,已是人道无敌。”

广元太阿斜眼打趣。

“什么叫已是,明明就是。”

道元清澈一笑,三人已经身处他用秘术开辟的世界之内。海天世界。

秘术世界,海天一色,无尘无垢,无上无下。南宫凌天与广元太阿无不被此触动,这开辟的世界依然有大帝气韵。

海天世界安静浩瀚,三人走在海面亦如同走在镜面,不起一丝波澜,又如同站在云端,俯瞰人间。

眼前灵力涌动,霞光万道,正是人母句芒千寻,女娲族人。

她此时此刻,正在一块九彩仙金屹立的法阵中,维系着法阵,确切的说是用自身灵力维持着法阵。

这世界中无他人,南宫凌天和广元太阿也和道元放开了身份,以兄弟相称。

“三弟,你这是让弟妹造神胎?”

两人惊异的看向九彩仙金。

“昔日我人族修补天地,耗损人道气韵,祖神女娲飞升三十三重天,为垂怜我人族,留下两块大道仙石。一块道韵残损,丢置东胜神洲,掩人耳目。一块存于仇视女娲的殷国直系血脉之中,等待机缘。”

句芒千寻空灵的声音,在海天世界里回荡。这样的计谋和智慧,不愧为人道祖母。

“所以,那孩子就是?”

广元太阿惊喜。

“难怪,难怪,我只是触碰他,便有大道气韵震荡神识。”

“殷国已被血祭十之六七,那孩子将血脉之中的九彩仙金送到人皇城,他才七八岁,便有如此智慧和忍耐,好一个后土血脉,后辛。”

南宫凌天向来盖世英豪气,听到道元如此赞叹,也流露期待之色。

“所以,老三,你有应对这绝地之卦的方法?”

道元微微一笑,眉心闪烁,一方大印在赤金色的光芒中显现。

“以此破天机!”

南宫凌天和广元太阿同时表情呆滞,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被道元引至指尖的人皇印。大印之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籀纹符光闪烁,威压赫赫。

而两人吃惊的不是看到人皇印,而是人皇印破损出一个缺口,守护真龙也少了一条。

“这……败家子啊!最大的败家子,昏君啊……”

广元太阿嘶哑了嗓子,声音哀怨悠长。南瞻部洲道元人皇历二十八年,大虞国人皇城

“当初就不该给你,那可是人皇印啊,人族先祖用了多少心血和付出多少牺牲才斩杀两条祖龙,汇集这真龙大印,昌盛我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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