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博的信在露惹已经不再心存盼望时来到了,他不知道露惹的地址,静萍兄妹又在实习,没有固定地址,所以他把信寄到静萍妈妈单位,让静萍转交给她,静萍直接给送到了广播站。
之前聊天的时候,静萍也会偶尔提起叶绍博,绍博哥如愿地考去了他最想去的城市——上海,绍博哥开学走了,绍博哥入选了学生会。露惹开始听到他的名字,心还是很疼,后来渐渐地也疼麻了。
但是,每次下雪的时候,她还是会想起他,想起那个她人生中第一个牵着她的手的男孩,第一个牵着她的手在雪中奔跑的男孩。
就这样偶尔能听到叶绍博的消息,两个人却没有任何交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个人只是静萍在厂子弟中学借读的表哥,从来没有人出现又离开。
从静萍手里拿过信,露惹装做很随意地把信扔在了桌子上,其实激动的心都要蹦出来了,她极力掩饰着。
静萍待了好一会儿才走,把静萍送到楼梯口,露惹转身往回跑。走廊的地面有保洁员擦地的一点积水,她跑得太急,脚下打了个滑,差点摔倒。关上房门,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叶绍博的信。
用手捏了捏,两三页的样子,她忽然不想拆开,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她拉开抽屉,想把信放进去,转念,直接扔进了纸篓。回到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去纸篓里把信拿出来,犹豫着用信在手心上打了两下。
刚想重新扔回去,她发现信封背面写着他的通信地址和宿舍的电话,他为什么要写在信封背面,他不会是连露惹不会拆开信都想到了吧?
可是,地址有了,写什么呢?电话有了,说什么呢?
她不打算回信,她不知道说什么,她扫了一眼那些地址和电话,又重新扔进了纸娄。
腊月底了,马上要过年了,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年货。
以前这些活都是爸爸的事儿,露惹和妈妈从来都不操心,做啥吃啥。现在只剩她们娘俩了,今年又是爸爸去世第一年,按习俗,这年也不能欢天喜地过,包括对联福字都不能贴,所以其他的事情也都能减则减,要不就能简则简。
每年进入腊月中旬,在楼房区那边的一块空地上,就会凭空出现一个大集,同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堆人,每天在大集上摆摊,卖那些衬衣、袜子、碗盘、对联什么的,而且每天赶集的人熙熙攘攘。
露惹被马小丹拽着,第一次去凑这种热闹,就在大集上被挤得东倒西歪。
对于马小丹的强拉硬拽她完全有能力反抗的,而且她不去马小丹也会找到别人陪她去。不过今天有人从传达室给露惹带过来一张包裹单,邮件包裹都是寄到邮局的,需要本人带身份证去邮局取的,而邮局就在那片楼区里。
这是露惹人生第一次收到包裹单。单子是多联复写的,写得不是很清楚。她把眼睛贴在上面仔细辨认好半天,才看出东西是叶绍博寄给她的,内件品名那一栏里只写了一个字,书。而且发货地址是本市,看来他已经放假回家了。
露惹把包裹单从邮局大厅的窗口递进去,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接过包裹单去里面那间屋子给她找邮件儿。等她出来的时候,绿色编织袋的包裹是在地上拖着出来的,好大一包,书本来就重,她根本拿不动,
品名写的是书,可没写是一大包书,或许在填写重量的位置写了包裹重量,但是包裹单看不清,露惹也没太在意。
露惹跟马小丹两人抬回家也费点劲,她于是给振勇打电话,让他骑自行车来,帮她把书弄回了家。振勇这段时间都没来找她,估计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见她,两个人又不能绝交,露惹也是借这个机会,给他一个台阶下。
这一大包书是叶绍博寄给露惹的成人自学考试汉语言文学专业用书,全套的教材和练习册。
振勇帮她放到了她房间的地上,她用剪刀划开包装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两张信纸掉了出来,上面是叶绍博龙飞凤舞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