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看她站着不动,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边把小鼓从她身上摘下来一边说,
“老师知道你已经辛苦地练习了一个多月了,表现也一直不错,明年争取让你参加,啊,你现在回教室去吧。”
在老师把鼓拿走之前,露惹伸手把鼓的背带翻过来,轻轻地撕掉了她贴在内里那块橡皮膏。
明年?明年她就离开小学升入初中了,今生,她肯定是没有机会参加工厂子弟小学的鼓乐队了。
她穿过操场,听到她们在练习第二段,
“咚哒啦哒啦哒啦,咚哒啦哒啦哒啦,咚哒啦咚哒啦……”
现在,这好听的鼓点已经与她无关了。
露惹没有回教室,她径直走到教学楼后面,走到楼体一个凹进去的地方,缓缓地蹲了下来。
初秋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身上,感觉不是温暖,而是烤。
一向坚强的露惹终于忍不住了。
她不怕苦,不怕痛,甚至不怕孤单,但是,她真的好委屈。
泪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滴在爸爸为了她参加鼓乐表演而给她新买的白球鞋上。
她从操场穿过的时候,看见另一个女孩被安排在她的位置上,是之前因为个子矮被淘汰的一个女孩。
露惹身高有一米六二左右,在鼓乐队里,她绝对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矮的,要从身高上调整,离开的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她。但是,如果只是老师要加一个人进来,离开的就一定是她。
在这个关系网盘根错节的工厂,在这所子弟学校,只有伤害露惹,才不会有后果,既不会有家长来闹,也不会有人反问老师为什么。别的孩子无论什么原因被淘汰,只要家长来学校找,老师必然妥协。
从小到大,类似的事情,她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只因为,她们家是外来户,他们在这里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