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闻人梦溪终于看向左蝉衣的眼睛,“在能听懂的人耳中,这是另一件事……”
“你成为了‘宝药’。”
左蝉衣哈哈大笑:
“闻人公子果然清楚,‘药王’不是‘药理之王’,而是‘药中之王’!你不好奇不死谷为什么认为我有可能在半年内就从一位普通人变成了‘宝药’吗?”
闻人梦溪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想知道,他甚至想过该如何做“宝药”的生意!
“这与我搭上剑气山庄也要保下的人有关……”
“好了,你已经合格了。”
房门被还有些微佝偻的韩爷从内侧打开,一位衣着简朴的中年人坐在大堂中。
“将‘不死谷的七寸’烂在你自己的心里,不要告诉其他人。说出你的请求,然后离开这里,在我们主动找上你之前别再靠近永华。”
左蝉衣起身离座,郑重躬腰行礼:
“请永华之主收养三清山下七十一位无依无靠的孩童,为仆为婢也罢,只求一条远离血雨腥风的活路。”
“我听到了。不送。”
……
闻人梦溪看着重新关上的院门,回头问道:
“父亲大人,孩儿有一事不明。”
“讲。”
“左蝉衣与江南安抚交好,为何不将那些孤儿委托给官府,反而找上我们?”
“因为他确实有一双好眼睛。”中年人走到闻人梦溪身边,看着院中缓缓飘落的小雪,“李更新要倒了,朝廷不会在乎那些孩子的。”
“毕竟天下苦命人又何止这七十一位呢?”闻人梦溪叹了口气。
父子二人陷入了沉默,没有人主动提起那个不希望被闻人梦溪得知的秘密,仿佛只是普通富户正在家中赏雪。
“真是一手妙棋……”中年人突然感叹道,“他已经试探出我们找到新的‘鹰隼’了。”
“什么?”闻人公子一愣,“不可能,此事只有我们二人知道才对。”
“因为你太镇定,而我又赶得太急。”永华真正的主人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有恃无恐、不期望节外生枝,除了已经秘密找到了解决办法以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闻人梦溪松了口气:“只是确定存在,并不知晓具体是何方势力,应当无伤大雅。”
中年人看着雪花在他手中渐渐化为一滴雨水,喃喃自语道:
“有与没有,是质的差别。”
……
“你早就知道大老爷在房中吗?”
姜煜之跟在左蝉衣背后,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左蝉衣老实回答,“我只听得出一位因为有伤而内息紊乱无法掩饰的高手在房内,确定是韩爷,却不知还有一人。”
“那万一闻人公子不清楚你这个秘密有多重要,而不答应你的要求怎么办?”
“她听了就一定会答应。”左蝉衣笑了笑,“因为只要听到这个秘密,我就成功将她拖下水了。她会一直害怕我被不死谷抓住,将她也知道这件事抖出来。”
“这个秘密这么重要?”姜煜之瞪大了眼,“只是知道就会被不死谷灭口?”
“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而我根本不在乎,也不相信……
左蝉衣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真的只是无稽之谈吗?
世间真有长生法吗?
他想起了张天师与纯阳子等人,他们那种状态,算是长生吗?每一世的记忆与人格都同时存在一道灵魂中,虽然意识似乎是统一的,可与一般印象中的“长生”实在差太远了。
除了共用一个称呼,他们真的能算同一个人吗?
而且纯阳子那个说法也让他很在意:
成为纯阳子的一部分,继承天师名号。
自己明明不是同一道灵魂的转世,为什么能成为“纯阳子”的一部分,甚至还能继承“天师”的名号?
“那你现在,算是永华的人了吗?”姜煜之明知故问。
“怎么可能。”左蝉衣笑道,“只是表达了可以合作的意向,雄鹰在天而不在庐下。当他们决定对不死谷下手时,自然会想到我。在此之外,我们两不相干……不如说我依旧是他们的敌人。”
“若时机合适,我会亲手取下韩晔的人头以告祭韩忠愚前辈,这一点你可以直接告诉他。若他不安,就来追杀我吧,在下已经债多不愁了。”
“我才不告诉他们。”姜煜之翘起小鼻子,说道,“我是你的内应嘛。”
左蝉衣微微一笑,在原地站定——他们已经到了洪都东城门口。
“我们路上可是说好了哦。”
“干嘛啊?就这么怕我缠上你吗?”姜煜之似乎并没有他预想中那么伤心不舍,握紧小拳头,轻轻锤了一下左蝉衣的肚子,而后转了一圈退回城门阴影中。
“不过你还没夸我这一身好不好看呢,要是说得我满意了,就放你走吧。”
什么啊,那件貂裘不是都弄得一团糟了吗?洁白的下摆全是肮脏的血块与泥点。精致的小皮靴也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变形了哦。
就撒个谎哄哄她吧。
“很……”左蝉衣愣住了,因为这根本不是谎言,“可爱。”
“那算什么啊。”姜煜之笑得阳光明媚,背着手转身走向来接自己的落苏,“我可不是小女孩了哦,煜之已经……是大姑娘了……”
纷纷扬扬的小雪将一切分隔开,瑞雪兆丰年,未来一定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