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不妨直说,你若不陪兄弟们耍顽一番,哥几个定要给你个好儿”
见贾蓉发了脾气,本就对赵澄跑路不满的众人,也不说和,全都等着看赵澄的笑话。
赵澄哪肯理会这色厉内荏贾蓉,冷笑一声,他只是不想与这些纨绔起冲突,不代表赵澄怕了他们,他这些年可也是个练家子。
见自己的示弱没有得到贾蓉的认可,反而变本加厉的辱骂自己,赵澄也来了脾气。
赵澄歪歪扭扭地走到贾蓉面前,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嘴角下撇,蔑视地说道:“今儿叔还就真走了,我看你能怎地。”说完又单手将贾蓉高高举起。
贾蔷惊讶,赞叹没想到赵澄看着文弱质朴,没想到动起手来这般暴烈,单手便能将人轻松举起,登时便熄了掺和其中的心思。
贾琏惯做和事老,连忙上前拉架。
薛蟠心思莽撞,心中本来不喜赵澄,只是妹妹喜欢那劳什子的话本,因是对赵澄另眼看待。没想到赵澄三番两次的拒绝众人一同耍顽的提议,心下颇不爽利。
但是赵澄单手轻松举起贾蓉,好勇斗狠的薛蟠,此刻却又对赵澄高看了一眼,薛蟠这心里对赵澄是矛盾的紧。
贾蓉捂着火辣辣的脸,被赵澄的气势吓地酒醒了一半。
贾蔷忙上前帮腔:“澄叔,澄叔,你莫要生气,蓉哥儿吃醉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说完作势便要拉走贾蓉。
贾琏也不住地帮腔说和。
赵澄碍于情面并未继续对贾蓉动手,此时也借坡下驴,缓缓松开了手。
贾蓉此刻捂着火辣辣的脸,诺诺的看了一眼赵澄,低头冲着赵澄拱了拱手,自觉丢了颜面,便借口离去。
贾蔷连忙追了上去。
经过这一闹,众人没了兴致,酒局很快也散了。
赵澄踉跄而出,钻入马车。武大叔轻轻扬鞭,奔贾府而归。
赵澄心中自省,此番冲突,其实不怪他人,完全就是自己个儿拎不清,便无头苍蝇一般的加入这贾府纨绔联盟。
这些纨绔以己度人,邀请自己乱来,而自己却不识好歹,几番拒绝,纨绔们岂能不恼?
赵澄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多想与薛宝钗、秦可卿等金钗结识,都不能自甘堕落,染了脏病是一辈子的事。
赵澄本道与这些人交好能便宜行事,谁想到会不欢而散,今日之后恐怕更是形同陌路了。
不过赵澄也并不在意这些,他知道自己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今后再也不会冒冒失失地参加这劳什子的酒宴。
夜色渐深,武大叔驾着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而过,留下一地尘土飞扬。身后贾琏和薛蟠的马车也紧随其后,几人前后脚回了荣府。
且先不说贾蔷半扶半抱着醉醺醺的贾蓉返回了宁府。
宁荣小巷,薛蟠带着几分醉意,打马车上下来,与赵澄前后脚进了荣府,没打招呼,自顾自地回到梨香院。
梨香院内灯火昏黄,薛姨妈尚未安寝,她斜躺在暖阁中,半眯着眼睛,似是等着什么。
薛蟠左摇右晃,推门动静颇大。
薛姨妈抬起头,眼中七分关切三分责备,“我的儿,你又搁哪灌了这般多的黄汤,快让母亲瞧瞧醉的如何。”
薛蟠摆了摆手,憨笑逞强道:“母亲,您先歇息去吧,儿子没事。”
薛姨妈叹了口气,心知儿子素来喜好交友应酬,这酒宴之事也是难以推脱的。她只得吩咐丫鬟道:“去给少爷准备些醒酒汤来。”
不一会儿,香菱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她身形窈窕,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娇美。
薛蟠看到,登时直了眼睛。他醉意上涌,方才被压下去的火气,这会子又被勾了起来。
趁着薛姨妈转身吩咐丫鬟的功夫,便一把扯过香菱。
香菱吓得一动不动,只不住的摇头,求肯的看着薛蟠。
薛姨妈转过头来便看到方才一幕,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蟠儿,放肆,娘既已许了你,香菱便是你的人。你且先让她侍奉我几年,待过些时日再送你屋里,可好?”
薛蟠哪里肯依,依旧搂住香菱不肯撒手。
薛姨妈见薛蟠无动于衷,脸色由冷转怒:“你这业障,莫要惹我生气,香菱,过来。”
香菱闻言艰难地将手抽回,退到薛姨妈一旁。
薛蟠气不打一处来,他为了香菱可是打死了人,可自打这丫鬟进了薛家,他便再没碰过一回。
每每求肯让香菱做他屋里人,母亲就是不肯,这可真真儿是急死个人。
此时借着酒意闹将起来,非要薛姨妈答应今晚就让香菱做了屋里人。
香菱吓得脸色发白,喏喏不言,显然是怕极了这呆霸王,任谁看了也不禁怜惜。
正闹将时,薛宝钗闻声走了进来,责备道:“哥哥怎的又惹母亲生气。母亲既已说了过些时日将香菱与你做屋里人,你又怎能痴缠不休”,说话间,薛宝钗便将香菱护在身后。
薛蟠看到妹妹进来护着香菱,他本就有些怕这妹妹,酒意也醒了几分。讪讪笑道:“妹妹说得是,哥哥日后再不纠缠”。说完又目光灼灼的盯着香菱,显然是言不由衷。
“母亲,不若这样,这些时日让香菱到我身边伺候,等日后母亲发了话,我再将香菱送回哥哥身边”
薛姨妈情知自己经不住这业障缠磨,说不得日后就让他遂了意,还不如让宝钗看护着香菱,因是便应允下来。
眼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心下邪火无处疏解,薛蟠端过醒酒汤一饮而尽,心中醉意却愈盛。
借着酒劲抱怨道:“妹妹让我与那赵澄交好,可是那赵澄却也推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宴请于他,他却把东府蓉哥儿给打了!”
薛姨妈闻言皱眉道:“这却是为何?我瞧着那澄哥儿不像是惹是生非的,又怎的和蓉哥儿起了龃龉。”
薛蟠闻言更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的酒局让赵澄搅了个乱七八糟,哥儿几个还想着过会子一起耍顽呢,谁知他发了哪门子邪,给了蓉儿一耳光。”
薛宝钗闻言一怔,问道:“那澄哥儿为何要对蓉哥儿动手,哥哥且说与我听”
薛蟠本想添油加醋一番,可想了想,那赵澄动手的真正原因,却不好对妹妹明说。
毕竟那由头实在难以启齿,妹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若被她瞧出了端倪,只怕会惹出更多麻烦。
薛蟠此刻眼神闪烁,顿了顿,道:“这个……哎,总之……总之就是他出话本子,咱们公事公办,不用顾念其他。”
薛宝钗见哥哥支支吾吾的模样,心中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她也不再多问,只是心中暗自留意此事,打算日后寻了机会问个明白。
而在荣府的另一处院落中,贾琏也带着醉意,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