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好的月光,白道孺睡得很早。
人上了年纪,睡眠的质量就会下降,何况他还得守着这白家百年的基业,没人比他压力更大了。
凭空死了一头跨入初境的鱼妖,这到哪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若非林天德这小子自投罗网,那他还真不好向他的朋友们交代。
可既然解决了麻烦事,白道孺自然舒心不少,他为清水村做出的贡献又多了一分啊!
半夜,白道孺迷迷糊糊中,被嘈杂的声音吵醒。
他翻身起来,阴沉着脸,关节摩擦得嘎吱嘎吱作响。
门外脚步声响起,哒哒哒,有些急促。
白道孺皱紧眉头。
不论是端尿盆的吴妈,还是听差的高升,他都不准备放过这个吵醒自己睡觉的人。
嘎吱一声,门轰然打开,一道寒光闪过,比月光还要皎洁。
白道孺刚想开口,嘴巴撑得老大,却发不出声响。
因为刹那间,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白道孺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冷峻的布衣男子竟然手持一把匕首,刀身抵在距离他心脏不到一寸的位置上!
“你!你是……你没死?”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死的。”沈慎冷冷道。
另一只手轻轻一挥,一道柔和的劲力将房门合上。
月光被遮挡大半,只剩下窗外照进的月光落在白道孺苍白褶皱的脸皮上。
“是你杀了鱼妖?不!是林天德。既然林天德杀了鱼妖,你也没死,那你跑回来干什么?”
白道孺理直气壮的诘问让沈慎觉得很有意思。
沈慎加了一分力气,在白道孺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没有太多的疼痛感,但瘙痒的触觉,让他的身体轻轻地颤抖起来,此刻他心中恐惧达到了极点。
“白灵儿在哪?”
听到白灵儿仨字,白道孺的表情变得怪诞。
“呵呵!难道,你回来就是为了那个骨瘦如柴的祭品?”
“祭品?”沈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怒气。
“在你的眼中,沈慎和白灵儿不过都是一个符号化的祭品吗?”
白道孺身体向后屈,后颈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可他越往后退,脖颈上的刀刃就越近。
“沈慎?嗯,好吧……我知道你。”
沈慎一时觉得啼笑皆非,又觉得悲哀。
聊了半天,才发现原来白道孺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知道自己是鱼妖的祭品而已。
“你想要干什么?”白道孺冷静下来。
“把白灵儿交出来。”
白道孺胸中莫名藏着一团怒火,他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凭你手上的这把匕首吗?”
“对!就是这把匕首。”
“可我家里不仅仅有匕首,长剑、修刀、铁锤我都有,而且我身后的人你惹不起!你看,林天德,一个初境的武师,不也死在我手里了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手里的这把匕首能杀了你!”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白灵儿也活不了!”白道孺威胁道。
“但你也会死。”
沈慎轻飘飘的话直击白道孺内心。
白灵儿和沈慎不过是祭品啊!
而白道孺掌控整个清水村那么多年,不论是行为上,还是精神上,他都是绝对的控制者!
可是他现在竟然被清水村最底层的一个人用刀抵住了脖子!
白道孺早就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感觉,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失控的局面带来的烦躁和郁闷慢慢盖过了他心中的恐惧。
沈慎盯着白道孺虔诚而自信的表情。
他莫名想起了中世纪时期传递上帝旨意的牧师——牧师是神明的代表,他们所说的话是神明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