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凌弘说完,一副似笑非笑,七分慵懒三分邪气的神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内心是一万个满足,能够让薛老狐狸吃亏真是让人欣慰。众人一听凌弘的话,顿时知道凌弘哪壶不开专提哪壶的性子又上来了。薛大人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可却是惧内,而且还是惧的天下皆知。薛夫人对她唯一的女儿异常溺爱,要星星不敢摘月亮。这位薛小姐按照年龄早就应婚配,奈何独独看上了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云棠,若是其他人,以薛大人的手段地位早就安排了,可是对于云棠,薛大人实在无能为力,薛小姐对云棠爱而不得,在京城中已经成为饭后谈资了,这位爱惹事的雍王还非要在云棠面前把薛小姐提一提,诚心诚意让大家都不好过。
薛其仁听完凌弘的话后,老脸抽了一抽,说道:“雍王殿下谬赞了,小女无才无德不可高攀梁同大人,老臣惶恐,忘陛下明鉴。”如若他今日应下了这婚事,估计回家就要被他的夫人千金要了他的老命。凌启看着凌弘惹出的闹剧,不置可否,说道:“老五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联姻这件事还需要商榷。朕是希望梁同能与我们合作,此事待云卿查清楚三大氏族的态度后,在细细讨论。”说完,他停了停,似乎不再想谈下去了,“今日到此为止,各位爱卿辛苦,云相,薛相夜已深便回吧。”二位丞相起身告辞后,殿内就只剩下凌启、凌弘和云棠三人。
今日因由云棠的胡闹三人心中心思宽泛活络许多,凌启站起身,说道:”都去更衣,之后随朕走走。“说完便叫了人进来,准备换下他那一身繁重的龙袍。龙袍威武霸气,凌启五官锋利,硬生生压住了龙袍的霸气,单论穿衣服,这天下再没有比他更合适龙袍的人了。但是凌启自己却不喜欢,所以在宫中他还是习惯穿锦袍,正如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一般。等他们三人换完衣服,遣散了宫人,好像三人当年还是少年时,课后慢慢在宫中走着,随意说着一些学业上的事情。凌启慢悠悠地走在最前面,看着宫人远远向他们行礼,说道:“朕年少时就想着一统薄洲,朕少时入军不惧生死,但对于薄洲朕在想除去战争,还有没有什么方法统一薄洲呢?”说完他转身,星眸如炬,看着云棠和凌弘,云棠看着这没入黑夜的大明宫,“战争是最低效的外交手段,但确是最直接的。”凌弘也忍不住开口:“我随皇兄从小在军中,虽见惯生死,却也不能够看淡生死,若有其他方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军队。但若皇兄吩咐,臣弟定当一马当先万死不辞。”他们位于权力之巅,在争权的过程中,看过在皇权之争下留下的累累白骨,也看到过为了帝王的雄图大业,将士们马革裹尸不复还。
他们三人一边感慨着,一边随意走着,竟是无意之中靠近了婉儿所在的含凉殿。婉儿今晚在大宴之上喝的有些醉意,被宫人送到含凉殿后,嬷嬷看她一身酒气,便准备她更衣了,可是婉儿在那酒意之下,少女本性初显,有些任性地看上了苏芙身上的仕女纱裙,嬷嬷心疼她自离薄洲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于是便纵她小小胡闹。谁知她穿上纱衣后,趁着酒性跟苏芙她们学习凌朝女子的发髻与妆容。婉儿青丝如墨,盘起凌朝皇宫仕女的随云髻,点上宫中的仕女妆。如此装扮的婉儿,褪去被繁复公主装扮的束缚,完全展示出她原本曼妙的少女姿容,眉如黛,目秀眉清,唇红齿白,发挽乌云,指排削玉,如月如花,倾国倾城。
这样的婉儿看呆了一室的宫人,连嬷嬷也惊叹不已,看着自小在身边长大,褪去薄洲宫装的婉儿,肤如凝脂,一身纱衣,更衬出了她的灵动。婉儿穿起纱衣,竟又跑到含凉殿外慢歌起舞,悠悠哼唱起祭祀天地的歌调,在灯火通明的含凉殿外,在清冷的月光下自在起舞。凌启他们一行人正走在通向含凉殿的长廊处,远远听到从观夜池上的含凉殿传来的歌神,不由驻足,远远望去,只见一女子在伴着月光翩翩起舞,衣决飘飘,腰肢倩倩,流水行云,若仙若灵,风姿万千。他们三人,见过无数美人,却也被这月下起舞的女子所吸引了所有的心思,一时竟不知天上人间。让他们不得不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怕惊醒这梦中仙境。
等到婉儿一曲舞毕,凌弘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这是薄洲的那位小公主?还是皇兄宫中哪位美人?”说完他有像想到什么,摇了摇头,喃喃道:”这般月下起舞弄影,却实在是不应在这大明宫中。“凌启听到凌弘的话,接着说道:“是不该这宫中,揽尽世间灵气,这俗世繁华承载不住这歌舞,朕的大明宫也不例外。”他又笑着看向一直在旁边若有所思的云棠,“云卿,朕似乎有些明白,为何你要收这小公主为徒了。”此时的云棠被婉儿的舞蹈震惊到,他知道婉儿所跳的是以端庄高贵闻名的祭天舞,今日却婉儿舞出的是灵动飘逸,好似凡间的人无意之间窥到了仙境。“微臣也是首次见到公主的舞。“云棠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凌启看着他这样,便让凌弘与云棠退下离宫。
云棠与凌弘对凌启行过礼后,便沿着宫道一路出宫。凌弘看着云棠一路走神,忍不住开口调笑道:“云棠兄,不瞒你说,若这小公主是皇兄宫中的小小舞姬,本王便要将她讨要来娶了她。可惜是个公主,还是伯氏,真是麻烦呀。”说完,他不怀好意的等着看云棠的反应,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再美的女子,再美的舞蹈,于雍王来说,不过是个闲暇时的消遣,若是可以讨要来是真,娶她确是不可能的。云棠听着他的话,回到:“雍王既然想要,那臣便上奏陛下,让雍王娶了小公主。正好雍王也说了可以与薄洲联姻,与伯氏联姻,可谓人间佳话。但盼雍王好生待婉儿公主。”一段话,不咸不淡,按住了凌弘那又要闹事的性子。
凌弘早已习惯被云棠这般对待,出了当今陛下凌启,也只有云棠能治的住他。雍王凌弘生的风流倜傥,才情出众,文武双全,确是整个大明宫的噩梦,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连先帝见到都头疼不已,无论他在何处,那里都会鸡犬不宁。雍王凌弘比凌启与云棠略小几岁,年少时没有太傅能管得下他,先帝万般无奈只能让他一直跟着凌启与云棠,一起读书习字,他们三人一起成长,对彼此太过熟悉,所以云棠自然知道凌弘要娶婉儿就是随口所说,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