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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含凉谱曲

长春宫内韦珪冲着婉儿发了一通火之后,脑中才开始清醒,觉着自己方才的说得太过分了。一时想向婉儿道歉,毕竟婉儿是真正关心她才深夜来看望她的,是她在大明宫中唯一真心相待的朋友了。可是婉儿在听了韦珪的之后,内心痛苦,她知道韦珪说得都是事实,正因为是无可反驳的事实,她才如此痛苦绝望。她意识到,她在云棠的庇护下太久,过得太过于安逸,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薄洲和凌朝只是暂时的和平,而一旦这和平的平衡被破坏,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朋友,师傅,甚至她那无法说出口的爱,都会成为伤害她利刃,会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她无法责怪韦珪,因为韦珪只是告诉她了真相,将包裹着那黑暗的本质的绚丽外衣撕破,决然而无可辩驳,只能接受那份黑暗的沉重。婉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下了头,对着韦珪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韦珪道歉的话语,被婉儿那悲伤落寞而坚定无比的背影所影响,而未说出口。

月光清冷,而大明宫却灯火辉煌,而婉儿却在这人间感受到只有那清冷的月光。她走在那长长的宫道之上,沉重而忧伤,可是她知道她只能往前走,身后没有属于她的地方,而前方或许仍旧一片漆黑,也不会属于她。可她从来没得选择,不能停下。她的命运就是守护着大地苍生,守护薄洲那片土地,无论她是在凌朝的大明宫还是薄洲的筑天城,她从未拥有自由。婉儿踏着月光向前,她看不清生命中前方的路,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护凌朝和薄洲之间的和平。而她也不能再无论何事都依赖着云棠,今日韦珪的话,终于让她认清了她自己的身份。今夜的婉儿,没有再哭泣,因为她明白了哭泣从来不能解决任何地问题,她要坚强起来。

大明宫中热闹依旧,而韦珪在宴会的哭闹,凌启虽没有处罚她,但是宫中的风气转换的很快,炙手可热的韦贵妃的长春宫,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韦珪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她早就明白帝王的心不可求,凌启对她只有宠从来没有爱,所以失宠对于韦珪,倒是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她每天仍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相比于嬷嬷的焦急,她显得十分淡然。这日,嬷嬷有开始劝韦珪开始想办法去争宠,而韦珪听着心烦,就决定跑去马场骑着她的逐风散散心。

有些时候,一旦开始进入逆境,不顺心的事情就好接踵而来,比如现在。一心想要散心的韦珪,一到马场,就正面装上了也进宫来马场玩的云阳公主,而且避无可无。韦珪无法,只能与耐着性子与云阳寒暄几句。云阳自然知道韦珪在宫中最近颇为不顺,她笑着问候韦珪:“贵妃好兴致,竟来骑马。说来怎么不见薄洲那位小公主,本宫多日不见她倒是有些想念了。”韦珪听到云阳提到婉儿,心情更加不舒服。婉儿的事情成了韦珪近日来的心病,那日她朝婉儿说了过分的话,却一直没有勇气去找婉儿,她害怕婉儿不再理她,彻底失去这份友谊。所以这几日她躲在宫中,做起了鸵鸟,一心逃避那晚的事情。而诚如宫中传言,云阳和凌弘性子很像,专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不痛快戳哪里。

被戳了痛处的韦珪,自觉她已失宠没了与云阳相怼的势力,所以韦珪很恭顺的表示最近也没有与公主见面,可云阳没打算这么放过她,又说道:“既然贵妃与本宫一般多日不见公主,那一同结伴去瞧瞧,不知她这么多日都未曾来马场,是否是身子不适。”韦珪本想拒绝,但是想着有了云阳一起去,也许可以不那么尴尬,于是也就答应下来。见韦珪答应,云阳很是高兴,看她的样子,恨不能把臂同游。云阳看起来心情甚好:“听闻韦贵妃善琴,本宫偶得了一本曲谱,想借绿绮弹一曲,可本宫那五弟视那琴如珍宝,竟然说本宫琴艺配不上绿绮。还把本宫还不容易搜集的曲子拿走了。贵妃可有兴趣弹奏一曲。“绿绮是韦珪,她对凌弘曾经的爱意,是她深藏心中的美好,和少女时的梦。而听到云阳说凌弘将绿绮视若珍宝,如心中那片温暖被触碰,她的心情好了许多,也与云阳交谈起来:“公主得了什么好曲子?”“是半曲凤求凰。”“凤求凰?竟然是凤求凰!这曲已经失散将近百年,却是凤求凰?”云阳看着有些激动的韦珪,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眸光,但仍旧笑的亲切:”本宫自知琴艺不佳,学艺不精,将曲谱拿给五皇弟看了,才知道是凤求凰。“”雍王说是,那边肯定是了。“她二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建在观夜池之上的含凉殿。

还未走近含凉殿,便听到从殿内传来的好听的琴声,而韦珪却是在听到琴声后神色微变,因为这琴声是绿绮的。云阳公主似没有注意到韦珪神色的变化,“看来本宫来的正是时候,殿内正抚琴呢。”说着便如她往常一般,不等通传就直接闯殿。直接闯殿的结果,原本在殿内和正准备入殿的众人都傻眼了。

含凉殿内,只有凌弘和婉儿二人,凌弘前几日得了半曲凤求凰,想着婉儿于曲乐之上造诣颇高,便试着与婉儿一起接着上半曲凤求凰谱下曲,所以这几日,凌弘午后都会与婉儿在含凉殿约好一同谱曲。突然进入殿内的云阳和韦珪,见到的却是婉儿坐在那儿弹奏着绿绮,而凌弘坐在她旁边,也一手放在琴上,二人靠的极近,从韦珪她们的角度,看着就像婉儿坐在凌弘怀中。韦珪见到这样的场景,她的理智告诉她,就算凌弘与婉儿相爱,也和她无关,但是女人的心思,总是难以用理智来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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