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用罢，姬承昔收拾妥当，回眸看向十九，语笑嫣然，“零零，看的可还满意？”

“呃，还好……”十九尴尬地瞟向别处，“明日的午膳和晚膳我再换别家你尝尝看，多尝几家，挑个你喜欢的，日后挖王府来专门做给你吃。”

姬承昔本想说他不挑口，不必那么麻烦，但转念一想，零零对自己这么上心，倒也是好事一装，便满心欢喜地点头应道：“好~”

“那我们来说说招纳账房、庖厨和拟定家规的事儿吧！”

“零零，我对内宅之事寡见少闻，不是很擅长。”姬承昔很诚实地说道。

“巧了，我也一知半解！按照话本子里的套路，将军得胜归来，皇帝一般都会给赐个婚。怎么你这皇兄也不先给你挑个王妃镇镇宅？也省得我们在这劳心苦思。”

姬承昔眸光闪烁，轻声说道：“他若赐婚，非我心之所属，亦不会娶！”

“那不就是抗旨不尊了！诶？！你已经有属意之人了？是哪家的小姐？你可以自己去求道赐婚的旨意啊！既能娶到自己的心悦之人，也有人帮你安稳后宅，岂不一举两得！”

姬承昔瞧着十九，目光复杂，心下无奈叹息一声，缓声道：“她亦不谙此道！况且，这些年，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姬承昔失落的神色，十九有些不落忍，直怪自己又乱说话。

十九对鸮使个眼色：这怎么办？

鸮苦着脸摇摇头。

十九继续使眼色：你赶紧哄一下你家主子！

鸮继续摇头：哄不了！接着回了个眼色：你哄下试试！

十九轻叹一声，往姬承昔那边倾了倾身子，在姬承昔茫然的目光中，她坦然地伸出手落在了他的发顶，然后轻轻地顺了起来，一边顺一边念叨：“摸摸头，万事不用愁~顺顺毛，烦恼都赶走~”

恍惚间，姬承昔彷佛看到多年前的小云零，肉乎乎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脑袋，跟他说：“摸摸头，万事不用愁~顺顺毛，病痛都赶走~”

“零零……”姬承昔喉结攒动了一下，眼中光芒渐盛。

十九收回手，端详着他的神色变化，“心情可好些了？”

“嗯！……我这身子骨，怕是也熬不过几个年头。总不能为了安稳家宅，就随便定门亲事，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后半生。所以，目前来看，只能委屈零零帮衬我一下了。”

乍听姬承昔说自己熬不过几年，十九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虽说她也知道他身子不好，恐难永寿，但若哪天他真的走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必定是会难过的吧！

既然答应过娘娘要好好照顾他的，那以后能帮的就帮衬一下吧，能让他过得舒心一点也是好的。

“你放心，在找到合适的管事之前，我会尽力帮你把王府打理好的。既然我们都不怎么擅长管理家宅，那你就把你管鬼面军的办法拿出来，你几千号人都管得了，这点点人还能难住你？我也看过馆主怎么打理的虫二馆，看了两年应该也能效仿一二，咱们慢慢摸索摸索就是。”

“好！”

“那，要不，你先拟个家规？”

十九看一眼鸮，鸮很有眼力地端来了笔墨纸砚。

姬承昔提笔，犹疑地问十九：“这家规……通常都是怎么个写法？”

十九从旁殷勤地磨着墨，“我小时候背的那些什么‘尊敬长辈、孝顺父母、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之类的都是给主人家用的，你这王府好像也用不上。写几条对府里下人言行约束的章程先用着，以后觉得有缺漏可以随时添补。呃……只是别写的太晦涩难懂！”

姬承昔微微一笑，想起小时候一起读书写字时云零苦大仇深的小模样。

他略一思索，落笔生花。

十九静静地看着他运笔如行云流水，飘逸灵动。观其字，笔锋婉转处似蛟龙出海，笔力雄浑处若苍松挺立，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独特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