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玩意儿啊？这两人不是在乱下吗，车就这么送了？”有观众开始抗议了，眼前的对局不能说完全不精彩，只能说是非常降智。

可是没有人在意，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楚子航接下来说的话。

“嗯，你甚至愿意为别人牺牲自己。”楚子航把顾一命的车吃掉了。

“那么你愿意为别人承担责任吗？你愿意在我之后成为狮心会的会长吗？”

观众席上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严肃的事情是随着这么不严肃的游戏说出来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楚子航的用意。

他故意选择与顾一命下象棋，不是因为他的象棋下得多好，而是因为下棋是安静的事情，是需要时间思索的事情，这份安静的时间最适合他与顾一命谈话。

他强调了顾一命的才能，顾一命的武力、智力和善良的心，都是为了最后确认顾一命有作为狮心会领袖最重要的品质。

为别人牺牲，为别人奋战到底的品质。

顾一命震惊了，他的心思终于完全从下棋上脱离了出来。

他心想这个狮心会的领袖职位是烫手的山芋吗，楚子航先是把它丢给了路明非，然后再丢给自己，再就是你这种白帝城托孤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你马上要嗝屁了？

顾一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这根本不是他想不想要的问题，这是他能不能要的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长时间，就算答应了楚子航那也不过是个空头承诺而已。

顾一命对刚才那个问题反悔了，那个“为了别人拼命”的问题。

他猛然发现自己报答楚子航不过是因为这次的奖励不是足够的筹码罢了。

他愿意答应苏茜是因为他厌恶在舞台上进行拙劣的掩饰和表演，他愿意输掉这场比赛是因为他没有像听证会那天一样到达那种不得不拼上一切的时刻。

如果今天寿命就要归零，任务要让他战胜楚子航的话呢？

顾一命摇摇头，他不怕暴露自己心里的阴暗，他愿意忏悔，但是他绝不愿意承认别人的事情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不要。”顾一命轻声说，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楚子航看出顾一命的犹豫，他还在继续说：“《泰坦尼克号》里的船长，最后和自己的船一起留在了大西洋里，他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集体荣誉而存在的战士，我们会为朋友们战斗到最后一刻。”

你在说什么啊，不要把我说得那么高风亮节好吗？

你可以在“自由一日”为狮心会的荣誉战斗到底，就像今天你就剩下一个炮一个马了还在坚持，但是这关我什么事？

我只是个胆小的、怯懦的、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人罢了。

“不要。”顾一命再次说。

楚子航没有停止，他还在进行对顾一命的游说：“我们是一样的人，从你站在‘自由一日’战场的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你为什么总是站在所有人的旁边可是你决不融入他们呢？你和他们之间一分钱都要算得清楚明了，你太倔强了。”

很难说楚子航没有带着个人的感情在劝说顾一命，他就曾是那个站在雨夜高速公路上的倔强小孩，他不珍惜的东西后来成了他最后悔的东西。

但是顾一命没有必要珍惜这些，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过客能顺手帮主角解决一点儿麻烦也就够了。

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

还要我为你们这些书里的角色而死吗？

别开玩笑了！

“够了！”顾一命猛地站起来，他的动作直接带翻了桌子上的象棋。

“我做不到，我不想做！我没有必要为别人负责，我自己还管不过来呢！我只顾我自己，那有什么错？那有什么错？”

“我叫顾一命，我只顾我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