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认下了?
嬴政的心提了起来。
虽说他竟然又见到曾经助自己一统六国的臣子、伙伴,心中既兴奋又欣慰,但此时是什么时候?
是“丧尸”正在形成、局面开始恶化的时候,是华夏人种受到灭绝威胁的时候,万不能前世愁、今生恨都放在此时窝里反哪。
李非亦看着阎怀安,神色复杂:“唉,你咋这么喜欢腰斩,砍头不好么?”
腰斩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那彻骨之痛、那因想逃离疼痛而不能自主的抓地匍匐打滚、匍匐打滚中眼看着自己肠肚洒落一地的痛楚、痛楚中自己一生所受磨难猛然涌入脑中时产生的不甘……
嬴政轻吁半口气——李斯能这么说,看来是放下了,那尉缭呢?
尉瑾渊面色无波:“缭曾说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
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
但那评价多基于对他人对秦王的评价;
等后来我与秦王相处,虽觉他为人稍显刚愎,可并非听不进劝言,且秦王自有君王的格局、眼界,并非我等谋事做事者局限;
那时方知,所谓少恩而虎狼心,是你小子在秦王旁做的小动作。”
阎怀安头低得快要亲吻胸膛,闷声说道:“大王当年步步维艰,我若不下狠手,你们便不会只做该做的。”
说话语气讷讷的,还透着些委屈与小心,可说出的内容却像封条,直接让尉瑾渊和李非亦闭了嘴。
什么叫“只做该做的”,他们这些当年身处要职的人最理解。
“他俩是腰斩,所以他们之前死状是断腰;那你呢?你怎么无声无息就挂了?”夏温知问道。
夏温知来的时候,刚好阎怀安苏醒,她还以为阎怀安死得不难受呢。
“我不是无声无息,我是疼死的啊!”阎怀安说道:“我醒来时都还觉得疼呢。”
“是,”夏继开像帮忙作证似的:“你‘死’的时候,身上出了好多血点,都连成片了,尤其肚脐,简直像血窟窿一样,身上更是纵横交错好多血印子,你当年怎么死的?”
阎怀安看向嬴政,大有万千言语堵在喉的感受,哽住半晌才说道:“我矫诏逼死扶苏,我女婿逼死胡亥,扶苏的儿子帮他们报了仇;
一剑捅进我肚腹,然后,又有好多人借机砍了我无数刀,差点把我剁成馅儿。”
说完便不再言语,似乎在等嬴政对他的宣判。
作为赢宇昌,虽没怎么好好学习过,但至少知道秦朝完了是汉朝,后面更是经历十几个朝代,作为后世人心情平静得很。
可作为嬴政,对后来的事情都不知道,一听说自己儿子都被赵高祸祸死了,一股怒火就直冲脑门,却又被赢宇昌的平静给压下去不少。
现在他觉得该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做到不将“前世愁、今生恨都放在此时窝里反”。
“小昌昌,大度点,如果你真是嬴政的话。”夏继开提醒道:“算是我替我家老祖宗劝你的?要不要给你开点败火的良药?”
夏继开依然觉得这些人很玄幻,所以代入感不强。
他觉得自己很客观——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活了死、死了活,死去活来就认亲,大王臣子认得还挺欢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