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究竟要距离多少离别?小亮豪迈的说:“带上一根烟,浪迹天涯……”我知道,这不过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因为他大概已经没有了当年那份狂热,对于梦想的执着。
我与小亮去喝了一夜酒,喝到我们抱怨生活,喝到我们彼此痛哭流涕,喝到我们抱团取暖。在异乡,我们只能去想念,当这种想念达成一种共鸣,于是泪水的堤坝就是决了堤,眼泪不是懦弱,是对自己委屈的发泄。小亮订好了票,我去送他。云云还没有醒,我对小亮说,等云云醒了再走吧。他说,不了,到时候还会再让云云姐难受,倒不如我先走了,看不到也就好受一点。我点了点头,心里很失落,是空荡荡的。
小亮收拾好了行李,我们准备出门了。看着不大的房子里空了不少,到没有当时乱糟糟时候看的舒服,心里反而难受多了。我送了他到车站,两个行李箱和一把吉他,是他全部的家当了。他即将过安检,我不能再进去了。他看着我,给我了一个紧紧的拥抱。小亮拿着吉他,递给我:“枫,送你了!”我没有接,“你疯了啊,这吉他陪你那么多年,你不要了?”小亮笑着说:“送你了,我再也不需要了。”我看到了他眼里的泪花。我犹豫半天,我不想接,我说:“还是你拿着吧。”他执意递过来,我只好说:“那我先替你保存,等你回来再还给你。”他苦笑着说了句“好。”
我知道,这把陪伴他多年的吉他承载了他多少的感情,这代表他的梦想。他把这把吉他给我,就好似他丢掉了他的梦想,所以我不想接,因为这份量太重。但我也是知道,他给我这把吉他,也是在让我坚持我的梦想。
他过了安检,回头看了我一眼,给我挤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枫,记得,累了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愿意听你说。”他的声音很大,但在这嘈杂的车站环境又显得那么细微。我点了点头,转身看见他拉着箱子,大步向前走去。我转过身,在卫生间哭得无声,却又那么歇斯底里,好像小亮就在我面前死去了。我控制不聊自己的情绪,无声的宣泄自己的泪水……
我红着眼回到家,躺着床上,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再睁眼已是华灯初上了。夜晚的北京灯火辉煌,明丽漂亮,使人赞叹于它的美丽。但所有美丽的背后,是看不见的伤和泪水。
我去了医院,云云仍然躺在床上。她实在瘦的不行,我静静的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许久,我拉着她的手,我的泪再一次崩塌,吧嗒吧嗒的滴在她的手背上。安静的环境被我手机的微信声打破,是小亮发的“枫,我到了,放心吧。你在北京那边要好好的。”我们男人之间不擅长说太多温馨的话,我们对于彼此的关心,不去说,也是知道的。
我对云云说:“现在,也就只有你能陪我了。小亮走了,他说自己太累了,我也看的出来,他内心愧疚,我们三个人,说好了一起,最后他放弃了。但我挺支持他的,我也想你走吧,回去吧,别在这累了。我们曾经懵懂无知,带着一腔热血来北京,其实早有想过这个结局。但云云,你知道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我们的努力都是徒劳么?”我拉着云云的瘦弱的手,想要获得一点温暖。我趴在床边,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