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人玉修炼的功法,确实比一般江湖武人的杂牌功法高明很多。
别人这才刚刚从“鬼泣”的打击中醒过来,他便已初步恢复。
原本紊乱的气息,也渐渐回到正轨。
然而在见证过一场武夫间的顶尖对决后。
柳人玉已然全不觉得。
自己这几手三脚猫本领,有什么值得自傲的了。
先祖柳云深公,当年是能与缺月州武道第一人郭纯钧并驾齐驱的巅峰强者。
但是以柳人玉的资质根骨。
已然注定无法重现先祖的荣耀了。
他心头不免浮起了一阵悲哀。
任何有所追求的武人,也会有的悲哀。
地上,卢长青的断臂血迹已干。
曾经名扬一国的古剑“冬柳”,就如同垃圾般被弃置在地。
失去剑手的宝剑是没有价值的。
那么断去持剑手臂的卢长青。
是不是也已失去了他的价值?
柳人玉瞧着收刀回鞘的沈澄,忽然长叹一声:
“假如我是卢长青,想来也是会刺出那一剑的。”
“他持剑的手臂已然被废,若不把握着仅余的机会出手。”
“就永远没法知道,是他的剑还是你的刀更快!”
沈澄沉默半晌:
“直至此刻,我仍是没法理解你们江湖人的思维。”
“朝廷随口给予的天字名号、为着利益而结义的所谓义妹的仇怨。”
“以卢长青的性情,想来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他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又何必非要刺出那一剑?”
柳人玉叹息道:
“只要他不是傻子,自然早就知道自己远不如你了。”
“可惜只要是练武之人,便总是无法摆脱争强斗胜之心的!”
他是不是也应当鼓起勇气,去向他本门的仇敌宫九问拳?
为着这个问题,他已煎熬了二十余年,却始终给不出答案。
只道:
“卢长青此番,虽然被三哥你斩断了一臂。”
“却也因此免遭尸毒入体,保住了一条性命。”
“他未必会回到京城,日后却仍是可能会为我们带来麻烦。”
沈澄淡然说道:
“水来土淹,兵来将挡。”
“现在,我们尚有更急切的问题要处理。”
……
攘夷山顶弩炮台遗址。
一名面色苍白的黑袍道人盘膝而坐。
微垂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女鬼已死。
一如道人先前所料。
仓卒炼就的鬼物,终究还是无法与真正的高手相抗衡。
只可惜这次失利,注定会被师姐取笑上好一段时日。
说来也是道人失算。
未曾料到小小的锡卢国猎鬼司中。
会忽然跳出一个超出寻常武夫水准的沈澄来。
不过,那头女鬼本也只是道人无聊弄出的小小消遣罢了。
给她最好的武技传承,为她强化肉身。
甚至将鬼泣神通直接灌进她的脑海里。
也只是为了打师姐的脸。
教她知道,他随手弄出的鬼物。
未必就比她营营役役,养了二十多年的天然鬼婴来得差。
当然事到如今,道人也得无奈接受,自己是棋差一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