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性在门前环顾四周,这里面到处是血腥药臭,只有一处挂着帘幕的床榻,床上有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在乏力的呜咽,但李德性还没动身,那布衣男人却先一步跑上前去,跪在了床头。
“宁宁!宁宁!”
“你就是李文杰?!”柳芳同二人进门又是一惊,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撞上了。
崔年迟探了探那神医的鼻息,不由眉头一翘,李德性这一脚居然直接给踢断气了。
柳芳同上前想掀开床帘,却被李文杰拦住,“不可!几位快走吧,小女、小女她身染绝症天绛红,碰过的大夫都传染后暴毙身亡。”
“我们是天瞿派天瑞峰弟子,受师尊叶舞怜之命下山来找你们的,你快说清楚,这天绛红是怎么回事?这糟老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夫,你怎么会把女儿交给他?”
“天瑞峰……”
李文杰喃喃自语,忽然老泪纵横,跪地求救:
“请几位仙家救宁宁一命,小女半个月前莫名发病,毫无原由的高烧不止,全身长满红疮,流脓不止,痛苦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散尽家财寻医,也只有孙神医一人能出良药,减缓宁宁的痛苦,但……”
李德性捡起一块沾着粘液的棕黑色硬块,“你说的良药不会是这玩意吧?”
三人看去,李文杰一脸欣喜,“就是它!快让宁宁用药吧!”
李德性眼神一凛,“这是炼胎心石的药引,叫脓碎,通俗点说,这就是迷幻药,那死老头在用你女儿的身体炼丹。”
准确的说,是用……女性特有的某个脏器。
他妈的狗东西!
他愤恨的丢掉脓碎,其他三人听得心惊,李文杰更是哑然,疲软无力的跪坐在地,眼神空洞。
李德性快步走到床边,一下就把帘子掀了开来,入眼是触目惊心的惨状。
李文杰没有夸张,这叫宁宁的孩子已经被毒疮毁容,脸上几个大脓包挤得五官变形扭曲,奇丑无比,也臭气熏天,呼吸进气少出气多,随时暴毙也不奇怪。
“师弟!”柳芳同突然抓着李德性的肩膀,后者回头看他,柳芳同却只是隐隐摇头。
崔年迟也走了过来,“师弟,我们私下谈谈好吗?”
“不好,二位师兄,一点都不好。”李德性突然摘掉纳戒交给柳芳同。
“柳师兄,我知道你们的决定是什么,我不强求你们回心转意,剑就拜托你们带回去了,你们御法半日便可回山,如果可以,请把马车留给我。”
“你、你在开玩笑吗?小德!这我绝不答应,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来就得四个人一起回去,你让我怎么跟师尊交代?”
崔年迟也紧张的搭着他的肩膀,“师弟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怎么能丢下你在这。”
李德性只是摇头,“崔师兄,我必须救她,这一趟出发前我早有预感,见到这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崔师兄,是你的话一定能明白的吧,就像在锦华城那样,我有这种预感。”
他没法解释天命双生子的因由,就像没法摸到两块磁铁之间的磁场,只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不断的说着:
就是这个孩子,用你灵魂里的肋骨长出来的孩子。
李德性放开了崔年迟的手,卸下自己的锦裘外袍,在李文杰等人的惊呼中一把将宁宁抱在其中,脓液脏了袍子,污了玉衣,李德性却不管不顾。
他抱着宁宁半跪下身,看着李文杰,“文杰先生,敢问令千金芳名。”
“先生不敢当,小女名叫李乞宁,今年正好十岁……名字是内人起的,她天资聪慧,舞怜尊者都可惜她不愿修道修仙,内人在宁宁出生便说,这孩子命运多舛,起贱名,愿避阎罗。”
李德性眼神一黯,“尊夫人明鉴。在下李德性,斗胆请文杰先生您允许,由在下带乞宁小姐回山救治。”
李文杰眼中有光:“宁宁还有救吗?!”
“难说,乞宁小姐受不了御法摧残,只能由在下车马周途带回,路上也有暴毙之危,没法夸下海口说能救她,但留在这里,必死无疑,在下愿舍身一试。”
李文杰看着他的斗笠一会,拱手低头,跪姿未尝一变,“李某恳请拜见仙长尊容。”
李德性微微一怔,随即摘下帷帽,李文杰见之惊为天人,而后释怀一笑,“李某有一事相求,如仙长不弃,请仙长收宁宁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