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李幼孜也是官场老手,知道张居正的处境并不轻松。
士林,勋贵,势豪大户簪缨之族,皇亲国戚,他通通得罪了个遍。
这就像是一个巨大火炉,只要一点儿火星子,立马就要炸开。
他活着的时候,或许无人敢造次。
但他死了呢?
没了皇帝支持,莫说张家,就连他也难逃一劫。
自古变法者,有几个能善终的?
看看商鞅,掌权的时候多风光,等他失势的时候,就有多惨。
二人一拍即合,只要皇帝的中旨一下,他这边就调拨银子,然后李幼孜去巡查税关,避避风头。
张居正见木已成舟,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至于数额,为了两边都能接受,就敲定十万两。
皇帝一听十万两,先是不满,不过想起此前已拨了三万两,加起来就是十三万两。
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于是拍掌叫道:“好,就十万两,朕马上就给李幼孜拟一道中旨。”
说罢,踱步到案桌前,笔走龙蛇写下一道中旨。
少时,他唤来一名心腹贴身太监,将中旨递到太监手上,吩咐道:“多带几个人去,把朕的银子运到宝钞库来。”
太监领旨而出。
万历皇帝大笑一声,再次将目光移向张允修。
不知怎地,他虽只见过张允修一面,但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他想着张允修那句,“他罚他的,咱玩咱的”大有感触,反正已经顶了一次。
倒不如玩个痛快。
万历恶向胆边生,冲张允修喝问道:“张允修,你敢带朕出宫去转转吗?”
“啊?”张允修与魏清皆是一愣。
不待张允修答话,一旁的魏清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劝道:“哎哟,万岁爷,您还是饶了小的吧,您若是出去了,太后能要了小人的命。”
听到魏清提起李太后,万历不禁打了个冷颤。
“有何不敢,只要陛下想去,臣就敢带陛下去。”
张允修话音一落,万历笑逐颜开,拍掌叫道:“好哇,张允修,你是个大大的忠臣。”
“不过,万一太后和张先生问起来,朕,嗯?”
“陛下心怀百姓,出宫去视察百姓苦乐。若真是出了什么差池,陛下只管推到臣...臣,身上就是。”
“什么叫做推?”万历一皱眉,斥道,“难不成,朕在你眼中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皇帝。”
奶奶的,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张允修腹诽一句,连连欠身答道,“臣一时失言,一时失言。”
万历这才得意一笑,偏头看向抖成一团的魏清,问道:“你替朕在这儿好好守着,如果有人进来,就说咱在里边休息,不许打搅。”
“明白么?”
“皇上!”
“不许哭,等朕回你给你赏赐。”万历一拧眉,喝道,“如果让朕知晓,你敢耍滑头,朕立马把你派去守皇陵。”
魏清满脸委屈,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他正思忖间,万历皇帝嚷嚷着快走,张允修不敢大意,安抚道:“待臣先出去准备准备,皇上等晚些时候,混在出宫的队伍中再出城。”
“好,那你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