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福疾步回到张府,已是戌时。
张允修困意泛起,正待搬起凳子回房休息,迎面见张福行色匆匆,忙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出...出事儿了!”张福大喘了两口白气,焦急说道,“您让小的找的那郑国泰,得罪了东厂的人,叫人抓走了!”
“啊?!”张允修吃了一惊,提起袍子就往外跑。
身后的张福抬脚就追,一边追一边喊道:“五公子,五公子,慢点儿,慢点儿。您就算跑到东厂去,他们也不一定放人。”
张允修停下脚步,张福一个趔趄,差点与张允修撞了个满怀。
“那你说,咱该找谁?”
“找游七,他与冯公公的管家徐爵乃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东厂的事儿,只要冯公公开口,什么事情都不叫事。”张福正色道。
“对对对...找游七。”张允修恍然大悟。
二人说罢,一齐往游七的小院奔去。
游七本来正与新娶的如夫人腻歪,忽然被人打搅,心头自是不快,但一听是张允修,立马变了副脸色。
“还请五公子到客厅等等,咱这就去。”
一刻钟功夫后。
游七穿好衣物打卧室来到客厅。
只见他约莫四十五六岁,中等身材,面皮白净,五官清廋,蓄留着几缕胡须,看起来颇有几分读书种子的模样。
若是论起关系来,这人还与张居正是表亲,张允修得管他叫表叔。
见到游七出来,张允修忙上前说道:“表叔,侄儿可是有大事儿忙请你帮忙。”
“公子折煞小的了。”游七听得“表叔”二字,嘴上谦虚,内心却是十分受用,他看着张允修直接问道:“公子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就是。”
作为张居正的管家,游七在整個京城官场那是呼风唤雨。
莫说四品的官儿,就是那些侍郎们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喊一声“游管家”。
“我有个朋友,叫郑国泰,被东厂的人抓走了。”
“哦,犯的什么事儿?”游七皱着眉问。
一旁的张福插话道:“就是嘴贱,不知道是发了什么屁眼疯,得罪了一个赌场老板,赌场老板椅子后边有人,就把他给弄进去了。”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游七咧嘴一笑,又道,“这点小事儿,哪用公子你着急,只要报出咱家名号,东厂还敢不放人不成?”
“公子你安心去休息,最迟明儿一早,人指定给你送出来。”
听到游七这样说,张允修长松口气,然后又说了两句漂亮话,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他又转身提醒道:“这人来头不小,千万别让东厂那帮家伙弄出什么事儿来。”
游七点头应下,心中不屑:再大,能大得过你爹么?
送走了张允修过后,游七没有回去再续前缘,而是奔着张居正的住所而去。
二人以主仆之礼站好位置,游七垂手站立,恭敬说道:“老爷,五公子刚才来找小的,说是要去东厂救一个朋友,叫什么郑国泰。”
“做什么的?”张居正皱眉问。
“不知道,反正小的没听说过这名,应当不是什么大人物。”游七赶忙答道。
京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游七都是门儿清。却是不曾听说过,有什么叫郑国泰的贵人,偏偏五公子还极为重视。
张居正听罢,摆摆手:“不必理会那臭小子,哦对了,去知会徐爵一声,如果那臭小子求上门,也不必理会。”
“啊?!”
“啊什么啊!”张居正站起身子,瞪大双眼,看着游七说,“这逆子刚来京城,就交上这等不三不四的朋友,若是不加以惩治,那还了得?”
“那公子那边小的怎么说?”
“说什么说,有什么问题,让他亲自来找老夫就是。”
游七这下听懂了,老爷这是要挫一挫小儿子的锐气,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好是好,只不过他这个管家,加在二人中间,两头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