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马车如常行进苍海,近几天庆菱贞又燃了那香,使得贺兰舟连续的好眠,养足了精神,平时也更多喜欢撩开车帘好奇起外面的风光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庆菱贞道:“你说,神女瑛当时可曾后悔。”
庆菱贞当时正在剥松子儿,手一顿,头却不抬:“殿下怎么开始关心起旁人了。”
贺兰舟瞥她一眼,故意道:“孤不是关心旁人,孤是觉得,你们是同族,那你,会不会也在危急关头为你的君主尽忠呢。”
哗啦。
庆菱贞将手中剥好的一把松子向贺兰舟扔去,脸上愠怒:“殿下。”
贺兰舟拂袖遮过那一把细碎香腻的小小松子,任那些细碎洒落马车上,笑而不急:“何故这么大火气,你做得,我怎就说不得了?”
那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华阳君登基为帝,不日就将她召入寝殿,宫婢内臣退殿而出,四下无人,他冷漠而生分的将她扶起,话语中不再有丝毫的柔情,只是命令。
“去他身边吧,引诱他,掌握他的命运。”
“陛下。”她愕然。
宋华阳看着她,依旧是芝兰君子,温润如玉,只是眼瞳里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似乎海水般的潮起潮落,静谧又喧哗:“庆菱贞,我给你五年的时间,助他称帝,然后利落的杀了他。”
“他是我母后悲痛的来源,也是我此生,我此生唯一的敌人。”
当宋华阳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庆菱贞有些退缩,她无法相信的看向他,声音有些微微小:“陛下,你可还是昔日的华阳君?”
“自我父皇薨逝之日起,寡人便不再是了。”他寒冷的望着她,似乎不带丝毫情感:“你们神女一族美丽圣洁,寡人只杀得几近灭族,何故留你一人,怎会只因儿女情长。”
庆菱贞呆呆看他:“陛下是要我出卖色相,要我用尽自身,来为你是么。”
宋华阳眉头一皱,顷刻却又消散:“身为神女,辅助君主是你应当做的。”
庆菱贞恨道:“我若不呢。”
“那寡人只好将你从未见过的胞弟给玉容昭仪做药引子了。”
“还有一事,寡人未曾对你言过,只怕使你伤心,而今却无所谓了。”
“你那从落生起便与你分离的生母,三年前就死了,是苍海水难,葬身海水,尸身都无处寻觅。”
“而你弟弟,寡人已经命人保护起来了,你完成寡人交代给你的事情,来日寡人自会让你们相见。”
“你我相伴数年,当是了解我的。”
她早已因之前的那几句话而浑噩起来,心冷的不行,一时又觉得自己轻贱的不得了。
后几日,懿昌国出了件大事。
北夷十三部中,婼羌部最娇俏的女子和亲而来,却在随行军队刚进了懿昌国境时,被北夷霍尔络部的小王子霍瀛嚣张劫下。
霍瀛怒马握刀,乌黑的长发如墨随风飘扬,是剑眉星目,鲜衣怒马少年郎将,那时尚未入夜,天未漆黑,他却跋扈笑的眼眸如星灿熠熠,语调无畏纨绔:“白云珠!你怎能嫁给他人做妾?”
“是我霍瀛疼爱过的姑娘,自该是我霍瀛的妻!他懿昌帝又如何?我今日还偏要带你回去!”
是场绮丽梦幻之仗,自古当权者少年无多情,霍瀛却能为了她拼上自身,以百抵千。